程宇匆匆吃了早飯，羅戰(zhàn)做了土豆蛋餅，蔥花荷包蛋夾香腸，還有雞絲熱湯面。這頓豐盛的早飯把程宇撐得，都不想去上班兒了。

羅戰(zhàn)早早地起床，也是知道程宇要上八點的班，伺候著這么個媳婦，以后咱爺們兒都得六點半起來做早飯了。

清晨的陽光鋪灑在程宇肩頭，羅戰(zhàn)手指捏著蛋包的香腸喂程宇，看著程宇張開嘴，紅潤潤的舌尖舔著把香腸吞了，嘴角掛著清爽迷人的笑……

那一瞬，就是美夢終于成了真的滿足。

程宇在洗手間里洗漱，用羅戰(zhàn)的東西，五花八門一大堆玩意兒，還有日文字法文字，都不認識哪個是哪個。

“羅戰(zhàn)，哪個是剃須膏??？！”程宇叫。

“你有新刀片兒沒？”程宇問。

“用我的不成?。课冶ＷC我沒傳染病，我干凈著呢！”羅戰(zhàn)說。

“cao……”程宇笑著罵。

“羅戰(zhàn)，你怎么沒有香皂??？！”程宇又叫。

羅戰(zhàn)眨眼說：“程宇你這人怎么這么土??？香皂洗臉對皮膚不好的我跟你說?！?/br>
程宇不以為然地冷笑：“我皮膚好還是你皮膚好，把你那張臉腆出來，咱倆比比？”

羅戰(zhàn)指著一大排外文字兒：“喏，洗面奶，磨砂的，保養(yǎng)的，好好搓搓你那小臉兒，我都看到你鼻子上有黑頭了！”

程宇瞪他：“窮捯飭，有?。　?/br>
程宇臉上涂了剃須泡沫，仔仔細細地刮臉，漆黑的眉眼在鏡子里英俊迷人。

羅戰(zhàn)掐著程宇的小蠻腰，膩歪著，端詳鏡子里的人，那時候心里特美，特別妥帖，想要一輩子就這么過下去，每天早上給程宇做早飯，看著程宇刮胡子，穿戴得整整齊齊、帥帥靚靚得去上班兒。

倆人用一套洗漱用具，一塊大浴巾，一張桌上吃飯，一個被窩摟著睡覺……

羅戰(zhàn)開車送程宇上班兒，程宇讓他把車停在隔壁街，然后自己走著去單位。

程宇叮囑他：“以后別老來我們派出所，讓人看出來……不好。”

羅戰(zhàn)在車里握著程宇的手，緩緩地問：“程宇，不會后悔吧？”

程宇反掌，一把捏住羅戰(zhàn)的手：“想什么呢?！?/br>
羅戰(zhàn)可憐巴巴地：“以后不會甩我吧……”

程宇輕哼：“我是那種人嗎？”

羅戰(zhàn)還是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問：“那，我，還能去你們家嗎？”

程宇明白羅戰(zhàn)這話里的涵義，沉默了一會兒，說：“能去，別讓我媽看出來?！?/br>
羅戰(zhàn)小聲說：“其實我也知道，咱媽肯定不會接受這事兒……以前不認識咱媽，也不覺著有什么，現(xiàn)在認識了熟了，我特怕讓老太太傷心。有時候想，這要是我親媽該多好啊我就不擔心了，可是這要是我親媽，估計也得拿棍子把我腿給打折嘍！”

羅戰(zhàn)笑得有些苦澀，可憐，程宇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背，輕聲說：“以后我慢慢兒跟我媽解釋……你放心?！?/br>
程宇就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你放心”。

羅戰(zhàn)心里忽然踏實了，覺著程宇不會耍他，程宇這人心里有主意的，定了的事兒絕不會輕易變卦。

分局領(lǐng)導打電話過來，要求徹查平安大街爆炸案。刑偵分隊的同事在現(xiàn)場幾番調(diào)查取證，又把羅戰(zhàn)與當時在場的幾個伙計叫到派出所來，做了一次詳細筆錄，最后鎖定幾名嫌疑人。

人很容易就抓來了。警察大爺們在自己管片兒里抓人，熟門熟路，抓回來的都是在派出所掛了號拘留過的小混混，為首的就是那個冬瓜瓤子。

羅戰(zhàn)問程宇，合著冬瓜瓤子那混球，就是為了上回在楊油餅店里吃了一回虧，就端了老子的新店？

程宇盤算當日的情景，也不相信冬瓜瓤子就是為了那幾百塊的飯錢，根本不值當?shù)?，這事兒鬧多大啊。

可是冬瓜瓤子一口咬定此事與旁人無關(guān)，就是他吩咐手下小弟做的，想嚇唬嚇唬羅戰(zhàn)，原本沒有預謀弄出人命，結(jié)果失手了，沒想到被拔掉安全閥在管道上做過手腳的煤氣爐子威力這么大，搞砸了。

審訊室里，幾百瓦的大燈泡照著，刑偵隊案審組的輪番上陣，24小時轟炸冬瓜瓤子，什么招兒都用過了。程宇也熬好幾天了，煙都抽掉一整條，眼底爆出血絲，瞪著胖冬瓜那一雙血紅小眼睛。

程宇一字一句跟這人講道理：“冬瓜，現(xiàn)在案子鬧大了，死人了，上邊兒要抓典型，不管你初衷是什么，羅戰(zhàn)那邊兒出人命了是事實。你覺得你一人兒扛得了這事兒嗎？”

冬瓜瓤子說：“扛不了也得扛?！?/br>
程宇：“本來跟你無關(guān)的一檔子事兒，你以命抵命，就為道上那點兒義氣，后半輩子交待進去？你覺著你值當?shù)拿矗俊?/br>
冬瓜瓤子垂著眼不吭聲。

程宇遞給對方一根兒煙，冬瓜抽完了他慷慨地又遞一根兒，還倒了一杯咖啡，轉(zhuǎn)換話題跟對方聊這幾年做的生意，聊兄弟老婆孩子。他這是攻心戰(zhàn)術(shù)，瞅著胖冬瓜臉上的神情逐漸軟化，掏心窩子的話逐漸漏出口來。

程宇的表情是一貫的深沉冷靜：“冬瓜，你在后海沿兒混了十幾年了，咱倆老熟人，我不想看你就這樣交待了，我也知道你后邊兒的大哥是誰。”

冬瓜瓤子抽掉最后一顆煙，捱了半晌，說：“程警官，我知道您辦案認真負責，我也沒想給您添麻煩……

“我對不住您了，可是這事兒根本跟您無關(guān)，是我們跟姓羅的之間要了結(jié)的事兒！您就甭再問了，問了我也不會說。”

可是程宇能不管不問嗎？羅戰(zhàn)的事兒現(xiàn)在就是他的事兒了。

他是怕羅戰(zhàn)因為店被端了，生意黃了，著急上火，又擔心羅戰(zhàn)的人身安全。羅戰(zhàn)整天在外邊兒瞎跑，瞎忙，究竟牽涉了什么生意，程宇也鬧不清楚。自個兒總不能整天圍著這人轉(zhuǎn)，給這廝當保鏢吧？

交了這么個能折騰搞事兒的對象，真他媽的傷不起這個神！

羅戰(zhàn)這心里也不爽著。自家飯館里的伙計因為這場意外送了命，他這個口口聲聲給人家當大哥的，被人欺上門來還當縮脖烏龜，以后在道兒上走路都嫌丟臉，你在江湖上算哪一號兒??？！

可是程宇盯著他呢，不準他搞事兒，堅決不許他去找冬瓜瓤子背后的人算賬。他也不敢違拗了程宇。

羅戰(zhàn)一下子虧掉一筆錢。

若是以前，他跟他哥在一處風光招搖的時候，他才不在乎這區(qū)區(qū)幾十萬呢，都不夠他在娛樂城里瘋玩兒一晚上開幾瓶洋酒、給傍家兒打賞的小費?？墒浅霆z以后，不一樣了，做良家正道的餐館，錢著實不好賺，賺來的每一分都是起早貪黑的辛苦錢。

羅戰(zhàn)也跑了好幾趟銀行，辦貸款的事兒?？墒沁@年頭小本經(jīng)營的生意，貸款多難啊，更何況之前那筆錢還沒還上呢。

程宇下班兒回來，塞給羅戰(zhàn)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