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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安排了什么樣的慶功宴,也要先封住海中那處洞天。三日之內(nèi),各位道君都已齊聚羅浮,各自帶來了煉好的兩界紗和其他法寶。玄闕一向與六州不來往,年紀(jì)輩份又大眾人許多,這魔修的身份竟也沒人認出來,五人言笑晏晏,全不見平日正邪不兩立的影子。天微真人將煉制好的兩界紗拼合成形,放入星斗煉形陣中,漫天星斗之力落下,化作絲絲銀線將薄紗邊緣縫合。兩界紗上又蒙上一層朦朧星光,時而有一點微光亮起,鋪在陣中時又有茫茫星空似的幽遠蒼涼。天微道君將兩界紗卷起,含笑托在手中:“此紗已被我用星力加固,眾位道友,擇日不如撞日,我等就試一試這法寶威能吧?”天微道君早已備下了云輦,上頭掛著宮燈玉鈴,前后有弟子開路,還殷殷請眾人同乘。羅浮也備下了飛舟,雖然不如云輦?cè)A麗,但勝在更大得多,盛得下這些道君和同來的心愛弟子們。五位道君一同駕臨東海,其威壓令千里海波為之平定,海上妖類更是不敢露頭,稍稍有些靈智、能感知上位者威壓的靈獸都縮在巢xue之中不敢出來見人。玄闕拉著樂令步下飛舟,立在空中觀望。華陽道君取出一枚玉符捏碎,海里便浮起一名神色清淡、氣度徐蘇的青衣少年,手中橫捧長劍,向著他俯首行禮:“見過掌門,見過各位道君。我羅浮已圈下死氣污染的海域所在,請各位道君隨我來?!?/br>那少年的樣貌身形都有些眼熟,臉色是一種更為熟悉的慘白,樂令還想細看看,華陽道君就將那少年拉到了身旁介紹道:“這是我派前任掌門景虛的弟子池煦,這些年一直負責(zé)守著這片海域,斬殺了不少從那洞天中潛出的鬼物。將來六州平定,這孩子歷練也足了,老朽還要為他授掌門之職,愿各位道友也來羅浮做個見證?!?/br>他臉上那面具雖然能瞞過陽神以下修士,在道君面前卻如無物,那三位修士雖不知池煦為什么要戴面具見人,卻都只作不知,夸贊了他幾句少年有為。唯有玄闕一早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淡淡笑了笑,在樂令頭頂輕輕吻了一下。樂令也有些臉紅——他倒不能理解玄闕吃醋的心理,只是為自己親手給池煦找了面具,結(jié)果忘了那面具長什么樣,以致見面竟認不出人來這尷尬狀況感到羞慚。想他一個堂堂元神真人,理當(dāng)過目不忘,怎么偏偏見到池煦時就認不出來……在封印東海洞天的正事之前,這點小事自然無足輕重。玄闕這回倒是舍得把他留在身后,與天微道人帶來的那群弟子一同在海邊等候,且因為他那元神真人的身份,還要擔(dān)負起照顧晚輩的責(zé)任。海水被從中分開,露出一片光禿禿的砂石海路,其中縱橫生著珊瑚等物,還有許多未隨海水分開的魚類落在砂間,奄奄一息地躍動著,卻是可見其身上都帶著一絲淡淡陰氣,不像正經(jīng)活物。玄闕踩著雪白浪花走到海中,被海風(fēng)吹得衣袂飄飄,直叫人移不開視線。他特意選了面向樂令的位置,也沒被哪位道君擋住,俊美的容貌在海邊上也是一覽無余,就連纖長優(yōu)美的十指在空中翻飛結(jié)印的樣子都清清楚楚落在樂令眼中,直印到了他心底。樂令耳中回蕩著重重疊疊的波濤聲,視線被那張如極光般眩爛,又如蒼天般悠遠的兩界紗占據(jù)。他看著玄闕施法將其撐開,然后罩在那片海上,連同洞天口上翻涌的死氣一同包裹壓制,漸漸縮小……耳邊忽然傳來一聲不大卻清晰的“樂師弟”,他呆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看向那清秀陌生的面容,然后聽到池煦的聲音,像許多年前一樣溫柔自然地說道:“那些日子多謝你了?!?/br>池煦的身形站得筆挺,撫著臉上的面具,目中一片真摯謝意:“虧得有這面具,我才能順利回到羅浮,這些年也才能安心在東海這里居住?!彼m在笑著,神色中卻帶了一絲遺憾:“可惜這面具叫華陽道君重?zé)掃^一回,和你送我時的樣子不大像了?!?/br>樂令倒是有些驚訝,不知他怎么認出的自己。池煦似乎能看出他的疑問,主動答道:“你的相貌雖然變了些個,別的地方還是和從前一樣,我才離開你幾年,怎么能認錯。”130、第130章虧得這世上只有一個池煦,不然羅浮認得他的人就都要上來報仇了,師尊的大計怕也要被他拖累了。樂令暗嘆一聲僥幸,點頭應(yīng)道:“可不是,方才險些沒認出師兄來。好在今日此間事了,你也就不必像浮萍一樣在外飄蕩,可以重歸羅浮甚至登上掌門之位了?!?/br>池煦目光有些黯淡,只輕輕點了點頭:“我天份不足,遠不及師弟與湛墨。只可惜……”樂令知道他在嘆什么,也輕嘆了一聲,倒退兩步:“我前世就是被師尊一手養(yǎng)大,在幽藏宗也受盡優(yōu)容,這一世為了報前仇而進入羅浮已是大不孝,又豈能為了這些背棄本門之恩?!?/br>何況池煦的天份已算得上是驚人了,這才百十年不見,竟已將元神移至了上宮,只待哪一天陽神闖出頭頂鎮(zhèn)宮,就能再上一層,成為陽神真君了。兩人都有些沉默,樂令便將頭轉(zhuǎn)回玄闕那邊,專心看著數(shù)里外海底那已經(jīng)縮小到畝許大小的兩界紗。那紗收得越小,上頭的光芒就越是璀璨奪目,亮得幾乎要奪天上日光之色,樂令還要瞇著眼看,才能濾過那強烈的彩光,看到后頭專心控制法寶的玄闕。五位道君的動作一致、氣息交融,施加在兩界紗上的法力同樣精細入微,配合得絲絲入扣,眼看著那紗便將四周散逸的死氣裹住,寸寸向著洞天口處收攏。光明燦爛的薄紗向內(nèi)收縮同時,也將裹住的死氣壓回那片洞天中,將漸漸形成個半圓形的蓋子,浮在海底砂石之間。困擾了六州數(shù)百年的洞天終于被封住,五位道君也不禁各自感慨,一面運功恢復(fù)精力,一面觀察那閃著幽幽光彩的紗罩。兩界紗上流轉(zhuǎn)的靈氣重新恢復(fù)安定,天微就率先離開海底,招呼眾人:“各位道兄早些出來吧,我把海路填上,咱們也好各自回府?!?/br>華陽道君卻是當(dāng)先反對:“各位已來了東海,我羅浮自當(dāng)做一回東主,天微道友也請慢行,總要到羅浮喝杯瓊漿,祛了一身疲憊再走?!?/br>主雅客來勤,華陽既是誠心要留客,旁人也不好就走,站在海案之上,等天微撤去法術(shù)封住海路。海砂甬道兩旁白浪高有數(shù)丈,雪白的水沫四處飛濺,眼看著就要合攏到一處,擋住當(dāng)中被剖開的砂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