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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如棋子般被云靄遮擋不見。 他腳下的云霧從開始的透明變成一大朵,疾疾在天間飛馳,停在一座云遮霧繞的青山之下,原來山上是天,天上還有山。山崖之上,一座竹屋懸在石壁旁,竹屋下便是滔滔星漢,星漢兩側(cè)是浩瀚的蘆葦蕩。 幾個童子仙侍候在竹屋中,他卻擺擺手,將她安置在西面的小屋里,只吩咐仙侍好生照料,便拂袖而去。 半面竹墻支起,盼晴倚在榻上,下面便是星漢,她卻不畏懼,伸手探出去,發(fā)覺雖無墻無欄阻隔,卻有道看不見的仙障,手指戳上去,那仙障一抖,空中便有一條好看的波浪,轉(zhuǎn)瞬即逝。 星漢邊的荻花海里,一個紅衣小童蹣跚前行,那滿身的紅讓她心下一驚,轉(zhuǎn)過身子,仙侍端個木盒,里頭一疊精致小點(diǎn),一壺幽香清茗,奉到她跟前。 盼晴邊狼吞虎咽,邊指指外頭前行的小童,問仙侍那是誰家的孩子,誰知仙侍一臉茫然——看不見他。 那就是盼晴第二次見子煦時的情形,不過彼時,她還不知道那是子煦,更不知道那只是個飄忽的元神,凝成個孩童的模樣。 在竹屋里養(yǎng)傷,仙侍都遠(yuǎn)遠(yuǎn)的有疏離感,盼晴本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理念,不去打攪她們,過了幾日就覺著百無聊賴。逐漸地,她會跑去腳下蘆葦蕩,偶爾能遇著那個紅衣童子,他有時在蘆葦中蹣跚而行,有時在岸邊凝神打坐,有時候居然潛在星漢當(dāng)中。 她瞪大雙眼,一直以來,在地上,見著璀璨的流星淌過,發(fā)出星芒,以為星漢必定是極深極燙的。 那個紅衣童子走近岸邊,拉起她的手,將她引進(jìn)這浩瀚星漢,滔滔星子,只沒過腳踝,清清涼涼,低頭看雙腳,浸沒在一片流光中。 她跟在他身后,他拉著她的手,寬大的紅色袖口蓋住她皓白如玉的手腕。 “你叫什么名字?” “盼晴。” 他輕笑兩聲,她覺得自己受了嘲笑,“怎么了?” “在天上,你想下雨,便是一場透心涼的大雨;心里暗念,小些小些,我只是想看微雨燕雙/飛,那雨自然就歇了歇;你若煩了濕淋淋的天氣,一道虹立刻掛在眼前,看!”他指指面前,一道飛虹橫跨星漢兩頭?!八郧缣炷男枰文兀俊?/br> 盼晴咧了咧嘴,想不明白,既是上神有這樣的能耐,她的爹爹也是上神,為什么打小,她的周圍都是冰天雪地,只有那一汪水是溫的呢? “你是剛修仙上來,還沒能掌握奧義的?”他轉(zhuǎn)過身,上下打量一番,“修仙上來的凡人都白發(fā)蒼蒼,胡子一把,哪有你這樣的小女孩兒?!?/br> 盼晴心想,爹爹是上神,我應(yīng)該也是個神女吧,沒有說出口,只咧了咧嘴,“別人帶上天來的?!?/br> “別人?”他挑挑眉?一個小兒能有這樣成熟生動的表情也是很稀罕的,像大人。見她朝上看,又問,“住在那竹屋子里?” 盼晴點(diǎn)點(diǎn)頭,他凝望竹屋很久,低聲道:“怎么好像我也生活在那里似的?!?/br> 他們沿著星漢走了許久,終于累了,她說要回竹屋去,他站在河中沖她擺手。盼晴走出十來步,再回首,他已經(jīng)消失在那一灣晶瑩當(dāng)中?;氐街裎?,藍(lán)衣男子正對著一張畫像出神。 “下面那個小男孩兒真奇怪?!彼行┟H?,盼晴拉著他站到仙障邊上,這會兒,他又靜躺在星漢中,她指指下面,“就是這個男孩兒。” 男子還是似懂非懂地?fù)u搖頭,倒是打量了她,“居然是個小女孩兒?!倍蠹贝掖业仉x開竹屋。 后來,她又從上面看到紅衣童子無數(shù)次,拉過幾個仙童,他們都露出同男子一樣的疑惑,盼晴終于知道,這個屋子里,只有她一個人看得到這個紅衣男孩兒,也許,因為世代活在東海汪洋中的鮫人,有雙洞悉一切的眼。 “師父,醒醒,馬上卯時了。”遲言緩行已立在塌邊,行裝早已打點(diǎn)好,這樣的徒弟還是很有前途的,盼晴甚滿意,哈哈,滿意。 各自負(fù)一包物件,三人一個轉(zhuǎn)身,就到了堂庭山頂。 身上的物件,不消問,定是遲言打包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重的在下,輕的在上,軟的可以折的彎曲其間,整個包袱實(shí)實(shí)的,再怎么揉捏也不變形,盼晴撫撫遲言的頭,甚好甚好,而后眼疾手快地捏一個訣,把他從撲地變?yōu)樨傌埖碾U境中拉了回來。若是平日,變真身也就變了,今天他背著這么重的包袱,要是變回貍貓,一下子還不給壓死呀。 緩行慢慢吞吞從包袱里取出三匹草綠麻布,上頭插滿祝余草,青青翠翠,如韭菜般熱烈地生長,也散發(fā)出韭菜一般濃烈的氣味,要是再加點(diǎn)田螺rou,爆炒一下,就圓滿了,她心里喃喃道。 三人將那麻布往身上一裹,從頭到腳都覆在里頭,盤腿而坐,直面東方。堂庭山是日月最先經(jīng)過的地方。而今日,青文鳥將攜第一道日光從東面徐徐飛來,向合虛山飛去,沿著那通天山崖直沖云霄,用鳥喙在星漢中銜一顆璀璨星子,再翩翩飛去塵世招搖一遭,把那星子任性隨口一丟,于是一顆將要震撼滾滾紅塵,掀起滔滔風(fēng)云的天星托世將會降臨,至于是福星還是災(zāi)星,甚至是孤命煞星,就不得而知了。塵世間只知曉這是上天的意思,殊不知,卻是這乖張的大鳥隨意一叼而已。 乘著日光,一只巨鳥展翅,從東方逆光而來,寬大的臂膀遮天蔽日。他們一行躬起身,手腳都撐地,如堂庭山頂長出的三株滿是祝余草的奇樹。 青文鳥將要飛兩日才能到合虛山,其間也許休息,也許不停歇,而這祝余草卻是一棵抵飽的奇草,見著這樣三棵奇樹,不亞于凡人見著酒池rou林,盡管吃不了這么多,那種滿足感卻無以言表。它一來,定會用利爪將他們仨一抓,帶著飛走。 盼晴要乘著這大鳥上到合虛山的一半,那里有一個石崖,待它在星漢里一啄的時候,定有一道驚雷劈下,她受了這一道雷,那鮫珠就會變深一些。她已經(jīng)試了上千年,堂庭山也有雷,效果卻不如太言山,太言山卻不如合虛山,個中緣由,她推敲,大概和合虛上通天、下通冥有關(guān)。 既是一百年才有的一道雷,自是要讓它發(fā)揮最大效力,上合虛山腰去。不是沒想過上到星漢邊,也許效果更好些,可不知怎的,無論如何,她都穿不過那道云海。每每青文鳥鋪張一下翅膀,躍進(jìn)云層,她卻被拋將下來。 頭一次是它將盼晴放開,她便從層云中墜下,三魂嚇掉兩魂半,在空中直墜的時候什么訣都念了一遍,才勉強(qiáng)集了幾丈高的樹葉在地上,沒有摔死,卻也傷筋動骨,躺在那堆葉里起不來,還沒做好準(zhǔn)備,又讓那天雷一劈,也快要喪命,更糟的是集起的葉是枯葉,一點(diǎn)就著,她被困在火海之中,如同萬年前那場熊熊業(yè)火,斗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