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半跪在望霽面前，轉(zhuǎn)頭朝著帳外：“傳下去，即刻整理隊列，依次過天池，首路軍渡過之后，從北坡攻打陽關?！鞭D(zhuǎn)過頭來，猛地起身將她攬進懷里。

    她也不掙扎，只幽幽地道：“那，我現(xiàn)在就回去。”

    他攬得更緊，“十萬兵馬，沒個三天，走不完，你在這兒，不會再出半分意外?！?/br>
    “你信不過我，為什么還要在這兒待著？”平靜而冷漠的聲音。

    他的喉結(jié)微顫，“行伍多年，警惕是本能，并不是不信你，現(xiàn)在信了，你，待在這兒?！?/br>
    “多待幾天也什么意思，這就走了?！边@一回，望霽用力地推開子煦。

    “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弊屿憧谥邪l(fā)干，重又半跪在她身前，他從沒有這樣求一個人，一個幾天前還全然不相干的人。

    “我——”望霽張了張嘴，一時啞了，“你領兵進梅嶺山的那天，我在林間遠遠看到你，知道是寧軍的將領，我，我希望你能贏，幫你，也算是西南子民盡的一片綿薄之力?！?/br>
    僅僅是綿薄之力而已？子煦喉頭發(fā)澀，身后傳來輕微的聲響，他警覺地站起身，立在門簾邊。軍帳外的篝火，昏黃一片，門簾上沒有印出任何身影。

    “那就再盡一片綿薄之力，留下三天，待我們?nèi)慷赏晏斐?。”子煦將門簾掀開一角，望向外頭的雪地，他不想直面她的拒絕。

    地上一行梅花狀的腳印，從軍帳前劃出個圓滑的曲線，他認得，是狐貍的腳印。

    望霽走到他身后，也望見雪地上的印記，猶豫了會兒，“好?！?/br>
    大喜過望，子煦忙在床榻邊的地上草草鋪了一床褥子，將和暖的軟榻讓給她。

    望霽沒說什么，吹滅床頭一盞煤油燈，于是黑洞洞，只聽得二人的呼吸聲。

    子煦的雙眼逐漸適應了黑暗，簾外的篝火給帳內(nèi)籠上一層朦朧的光，他不敢輕薄她，但忍不住偷偷仰頭，看床榻上的望霽。

    她背對著他側(cè)臥在床榻上，身體微微彎曲，凹下的腰肢隨著每次呼吸輕微起伏。她安靜地睡著，卻給子煦帶來撼天動地的心潮澎湃，和從未有過的安然，仿佛前生就該如此，一切回歸本位般。

    白天人多眼雜，加上子煦還有軍情要商討，只能趁著天蒙蒙亮將望霽送回帳中。經(jīng)過之前侍衛(wèi)那一遭，縱使是子昊親自挑選的侍衛(wèi)，子煦仍然不放心，叮囑子昊幫他好生陪著。

    子昊雖然眼中滿是揶揄，卻毫不松懈地幫他完成任務。

    兩個人不知在帳中說些什么玩笑，笑聲竟然能傳到這邊來，引得滿帳軍將面面相覷，表情略微猥瑣與遐想。

    子煦的心里微酸，明明是他們倆有些什么，怎么大家都以為是子昊呢，他們居然這樣沒有眼光。

    晚間再借著夜色，他將望霽帶到自己的軍帳中，只為對坐飲茶，聊上那么一會兒，然后仍舊床上床下地睡著。知道她在自己咫尺之處安眠，于他，也是一種難以比擬的享受，那種安心，仿佛無憂的童年。

    大軍前行得很順利。在陽關上守株待兔的一幫弓箭手，先被大雪襲擊得本就軍心渙散，不妨寧軍從背后突襲，要知道，他們從沒想過身后會有敵軍，潰散之快簡直不值一提。

    寧錚道也要表現(xiàn)出自己的賞罰分明，因為這幅地圖立下的功勞，下令賞望霽黑馬三匹、大氅三件、黃金三錠，已算得上重賞了。

    她領賞的時候笑得甜甜的，甚是滿意，可子煦卻滿心苦澀，心中郁結(jié)著又一次看著她背對他躺下。

    蘆葦灘上，子煦將胸口噴血的女孩兒抱在懷里，她抬手扯住他的前襟，于是慌忙握住她纖細的手掌，冰冰涼。她抬手，用那冰涼的手掌去觸碰他的面頰，于是臉上也冰冰涼。

    子煦從這夜夜相似的夢中醒來，睜開眼，門簾掀開一角，冷風直往軍帳中灌，直沖他的面頰，如夢中一樣的涼。望霽的白色棉麻裙上披著火紅的斗篷，正要踏出去。

    腰間一緊，居然被子煦攬住壓在床榻上，他毫無睡眼惺忪的樣子，雙眼在黑暗中閃亮，“招呼不打就要走？”

    望霽的雙手抵在他的前胸，正要推，卻被他一把抓住按在床頭，他的嘴唇觸碰到她的額頭，“你怎么能招呼不打就走？”不待回答，火熱的唇落在鼻尖，面頰，最后是嘴唇。

    起先雙唇是閉著的，卻禁不住他舌頭強勢地攻城略地。他的舌尖一經(jīng)觸碰到她柔軟的小舌頭，便再也不肯停歇，像要吃掉她似的，只想吻得更深。

    斗篷和裙子滑落?；秀遍g，望霽腦中閃過一片軍帳，同樣的極寒之地，外頭北風颯颯，昏暗的帳中，狹窄的臥榻上，有個推不開的男人。他的力氣看似不大，不至于弄疼了她，卻總能制住她。起先是兩人力量的抗衡，雖然不敵，卻總在掙扎，后來，她的氣息被他吻亂了，便潰不成軍，軟軟地躺著喘息，任由他為所欲為了。

    這一切這么熟悉，他強韌又guntang的身體，像在夢中觸碰過。

    “嗯！”望霽突然咬了一口子煦的舌頭，痛呼出來。

    子煦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里猛烈地喘息，逐漸平息自己的欲念，然后又一次咬住她鮮艷的嘴唇，慢慢側(cè)在她的身邊，將她裹在自己懷里。良久，咬了咬她的耳朵，“這兒配不上你，我要給你更好的。”俯身在她的鎖骨上咬了一口，用了點力氣，咬出個紅印，喘著氣道：“但今天晚上，你就已經(jīng)算我的人了，要等我?！?/br>
    望霽的頭發(fā)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蹭了蹭，輕輕地點了點頭。

    相擁而眠，又比前兩夜更踏實。直到外頭侍衛(wèi)叫他，才醒來?？吹綉牙锶运耐V，子煦披上錦衣走出軍帳，怕吵醒她，拉著侍衛(wèi)走遠幾十步，才說話。

    望霽睜開眼，撿起床榻下的衣裙穿好。門簾外又傳來輕微的聲響，她太熟悉這個聲音了，站起身，不情愿地走到門邊。

    一只白狐鉆進軍帳中，轉(zhuǎn)眼間變?yōu)橐粋€妙齡女子，一身潔白的大氅，狹長的鳳眼無比嫵媚，此刻用睥睨的神色望向比她矮幾分的望霽，尖刻的聲音道：“熒惑轉(zhuǎn)世，吃了他的心，堪比千年修為，那一夜顯些得手了，倒是被你臨時插一腳，居然還用上了若木，你這是鐵了心要搶jiejie的獵物？”

    望霽懶懶地坐回床榻，“尋清，再是熒惑星，他沒把心托付給你，即使挖出來吃下去，也不比豬心強到哪兒去，這點兒道理還要我這做meimei的來教？我說了，這個二皇子是我的獵物，你們誰都不許染手。”

    “哼，你的？你倒是有能耐，收斂了平時的張牙舞爪，裝得這樣嫻靜舒雅，還扯什么山魅，哄得他把心托付給你了？那你倒是下手啊，讓做jiejie的也開開眼，羨慕羨慕?！卑缀湫σ宦?，掃了一眼腳下的紅斗篷，“我看你是犯了大忌，他的心沒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