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沒休息好，躺了一天也沒用?！背虨f，特意維持著正常的音量，他側(cè)頭看著林羲洲，彎起眼睛露出一個笑容，“下次你得輕一點?！?/br>
這樣意有所指的曖昧話語讓林跡堯瞳孔驟然收縮，手中的玻璃杯瞬間就被攥緊了。

林羲洲不欲再刺激林跡堯，只是點頭，但顯然已經(jīng)晚了，林跡堯被刺激得不輕，手中的玻璃杯被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程灝冷笑一聲，毫不示弱地和林跡堯面對面對峙。

紅酒浸濕了純白的羊絨地毯，林跡堯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深不見底的黑色雙眸猶如籠罩了一層寒冰一樣冷厲冰寒。

“世侄應(yīng)當(dāng)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绷舟E堯聲音平靜地道，仍舊是從容不迫的神情，卻輕而易舉地就能讓人感受到無形的壓迫感。

不得不說，程灝對上他到底還是嫩了些。

林羲洲隱隱有些擔(dān)心，皺眉道，“程灝，你先回去?！?/br>
程灝也被激起了怒氣，登時便反唇相譏，“不知道什么碰不得的怕是您吧？林叔，人老了，就該守本分，別去肖想那些注定得不到的東西。”

林跡堯最聽不得的就是別人說他的年紀(jì)，臉上一下子便沒了笑容，林羲洲按住額角跳動的青筋，程灝是豬嗎？！不知道林跡堯有的是本事讓他不好過么？！

“是，人不服老不行，但一直在外浪蕩也是不行?！绷舟E堯冷聲道，下巴微抬，以一種惱人的、長輩的架勢說道，“看來我有必要和程老說一聲——”

“爸?！绷拄酥薮驍嗔怂脑挘瑺钏戚p松地笑了笑，“程灝身體不舒服，脾氣差了些，您別介意?！?/br>
程老是程灝的爺爺，是個嚴厲的退役軍人，教訓(xùn)起起孫子來毫不手軟，誰攔都沒用。拿拐杖打算是輕的了，程灝后背上至今都留有程老用皮帶抽出來的傷疤。

程灝是年輕人，有性子有傲氣，林羲洲怕他一怒之下再生出什么事來，抬手拉住他的手臂，“你先回家去?！?/br>
“我不——”

“回去！”林羲洲驟然拔高了音量，面上顯出幾分薄怒。

程灝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去反抗林羲洲，也知道對方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只得不情不愿地離開。

林羲洲看了眼仍然站著的林跡堯，“爸，時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br>
林跡堯動了動嘴唇，聲音艱澀，“你和他，在一起？”

前一刻程灝還張牙舞爪地恨不能把他撕成碎片，下一秒?yún)s能因為林羲洲的一句話乖乖收回爪子，這樣的順從和默契必然不是一天形成的。

“沒有。”林羲洲說，“程灝只是愛開玩笑而已。”

“你騙我。”林跡堯篤定地道，卻沒意識到自己此時就像是個妒婦一樣。林羲洲尤其不喜歡聽他這樣帶有特殊情感的話，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起身想要上樓，“爸，我先去睡了。”

林跡堯不強求和林羲洲是戀人關(guān)系，但最起碼要能夠一直陪在他身邊，如今卻有人捷足先登，甚至能夠得到林羲洲的庇護，讓他如何能甘心？

“小羲，程灝不是一個好選擇?！?/br>
林羲洲想笑，程灝不是好選擇，那誰是？林跡堯嗎？

“爸，我總有一天要和別人在一起?！彼蛔忠痪涞卣f，“不是程灝，也會有別人。”

林跡堯咬牙，幾乎快要克制不住暴怒的情緒，“我不會允許的?！?/br>
“那沒有用?！绷拄酥蘩淅涞乜戳怂谎郏鞍?，我先去睡了，晚安。”

林跡堯深吸了口氣，顫著手拉出放在襯衫里貼身放著的玉貔貅。他不習(xí)慣戴項鏈，尤其是這樣做工粗糙的黑繩，但這是小羲送的，那么一切又都不同了。

握緊手中的貔貅，林跡堯在原地定定地站了半晌，最后才像是下定什么決心一樣，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程老，我是跡堯……對對，今天生日……”

“就是和小羲在家慶祝了一下，沒有大辦……對了，剛才小灝過來送禮，我看他對小羲似乎有點……”

“是啊……小羲還小，對這些都想得太天真了……小灝是成年人，雖然在外荒唐了些，但您的孫子我自然是相信的，就怕……嗯，好，那就麻煩您留心了。”

“不用……您可別這樣，晚輩當(dāng)不起這聲道歉，也沒什么，就是倆孩子的事……”

“是……好的，打擾您了?！?/br>
掛掉電話，林跡堯把貔貅重新放回襯衫里側(cè)，冰涼的玉石貼上皮膚，涼意直直通到心底。

他的東西，就算他得不到，又豈是其他人可以覬覦的？

第21章

林羲洲一連3天沒在學(xué)校里看到程灝，而且連他每日必發(fā)的sao擾短信也沒了，聯(lián)想到之前程灝和林跡堯起的沖突，林羲洲不由得有些不安。

他對程灝并沒什么特殊感情，但正因為此，林羲洲才越發(fā)不希望程灝因他而出什么意外。

更何況，這本就是他和林跡堯之間的私事。

在第4天的時候，程灝終于出現(xiàn)了。

林羲洲是在下午最后一節(jié)體育課打籃球的時候看見的，程灝站在樹蔭底下，側(cè)著身子靠著樹干，緊抿著的薄唇血色全無。

見林羲洲看過去，程灝笑著抬起手臂似乎是想招手，卻在中途就僵住了，連帶著笑容也變得僵硬。最終，他只是小幅度地揮了揮手后便緩緩放下。

林羲洲皺了皺眉頭，和顧言打了聲招呼后匆匆跑下球場。

“程灝，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程灝挑眉笑了笑，和林羲洲并肩往辦公室走去，低啞的聲音輕得像是要飄起來一樣，“你是在擔(dān)心我？”

林羲洲一皺眉，程灝就這么側(cè)著頭靜靜地看著他，兩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上回響?？吹盟鼐陀行┬能洠谑屈c頭道，“是，我擔(dān)心你是不是被我爸堵到那個犄角旮旯里給揍了?！?/br>
程灝被逗笑了，兩人走進辦公室，林羲洲下意識地反手關(guān)上門，剛一轉(zhuǎn)身，程灝就脫力般地往林羲洲的方向倒去，“我要站不住了。”他語帶顫抖，額頭上都沁出了細密的冷汗。

林羲洲手忙腳亂地扶住他，手臂繞過程灝的后背，卻聽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整個人都有些發(fā)顫。

“你……后背怎么了？受傷了？”他急忙問。

程灝沒有回答，只是跟樹袋熊似的扒拉在他身上，沉重的呼吸聲透著顯而易見的痛苦。

“那個老不死的……把我關(guān)在家里，不讓我見你?！?/br>
林羲洲垂眸，程灝正靠在他肩上，順著后頸看進衣服里，后背上滿滿都是黑紫色的淤痕。

這樣重的傷，除了軍棍和拐杖也沒有什么其他選擇了。

“那你……怎么出來的？”

“我啊……”程灝咧嘴一笑，“保姆出去買菜了，我偷偷跑出來的，一會兒就就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