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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的顏真卿正是受褚遂良影響,開創(chuàng)出自己風格的。 外祖父的是楷書范本,她竟然還跑來問李旦應該先臨摹哪本經(jīng)書小楷! 難怪李旦會用那種詫異的眼神看她。 裴英娘羞臊不已,覺得自己快被燒熟了。 李旦看一眼她發(fā)紅的耳根,嘴角微微彎起,找出另一本書冊,“這是,這一卷更適合打基礎,練字要有恒心,不用急于一時?!?/br> 裴英娘乖乖答應,抱著兩卷書冊,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的小閣子。一疊聲讓半夏鋪紙研磨,不能讓李旦小瞧了! 夜里,李旦忽然把近身伺候的宦者馮德叫到內(nèi)殿。 馮德小心翼翼道:“大王有何事吩咐?” 李旦指指書案,“送到永安公主那里去。” 馮德躬身應喏,飛快瞥一眼書案,發(fā)現(xiàn)漆盤里放著幾支宣城紫毫筆,一尊白瓷辟雍硯,一塊上好的墨錠。 他認出那幾支紫毫筆是今年江南西道進貢的貢品,八王院攏共只得四管,八王竟然一管不留,全部送給永安公主。 馮德心思電轉(zhuǎn),很快摸清永安公主在李旦心中的分量,往東閣去的時候,笑容格外燦爛。 一刻鐘后,馮德去而復返,“公主謝過大王的饋贈。” 他頓了一下,有點心虛,吞吞吐吐道:“這是公主回贈給大王的謝禮?!?/br> 李旦抬起眼簾,什么謝禮,讓馮德的臉色這么難看? 這時,宮人舉著一盤拳頭大的石榴上前。 十二只石榴,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馮德垂著腦袋,心里七上八下的。 李旦笑了笑,想起裴英娘在宴席上專心吃羊rou粥的樣子,她還小,大概覺得送別人好吃的東西,是最大的誠意吧。 說起來,白天是他欠考慮了。裴拾遺顯然對親女不慈,小十七在父親的忽視中長大,又沒有生母護佑,不知外祖父擅長楷書的名聲,情有可原。 他不該嘲笑她的。 李旦嘆口氣,“擺在書案邊上?!?/br> 宮女應喏,把石榴擱在書案角落里,堆成寶塔形狀。 李旦沒再說什么,繼續(xù)伏案讀書。攤開的卷冊很快摞得高高的。 馮德悄悄松口氣。 李旦頭天給裴英娘送筆墨文具,第二天闔宮都知道裴英娘要練書法。 李令月頭一個極力反對。 這天兄妹幾人在含涼殿前齊聚,李令月把裴英娘拉到一邊,離李旦遠遠的,輕聲勸她:“八王兄學書法學迂了,整天木頭似的一本正經(jīng),哪像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你可不能再陷進去!” 裴英娘委婉道:“我愛靜,練這個合我的脾性?!?/br> 李令月看她堅持,只得道:“那先說好啊,每天最多只許練一個時辰!” 裴英娘點點頭,愛好是用來陶冶性情的,她對自己向來寬容,沒打算練成外祖父那樣的書法大家。 李顯湊到姐妹倆身邊,使勁潑冷水:“小娘子年紀不大,口氣不小,就憑你那一把蘆柴棒子似的小胳膊,也想學書法?” 裴英娘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腕,套著兩只鎏金海獸蓮花紋八寶圓鐲,白皙光潔,粉嫩如藕,哪里細了? 她生得矮小,唯有手臂和臉蛋圓滾滾的,幾乎是身上rou最多的地方,李顯那是什么眼神,竟然覺得她這一雙和蓮藕一樣胖乎乎、白嫩嫩的胳膊細? 正想開口反駁,羊仙姿從內(nèi)殿步出,“圣人喚大王、貴主們進去說話?!?/br> 年底事務繁多,從臘月到開春,有各種各樣的祭祀、朝會。李治強撐著參加了幾場大典,剛養(yǎng)好的身體又雪上加霜,從年初一開始臥病在床,直到十五花燈節(jié)那天都沒能起身,武皇后只能命太子代李治完成剩下的幾場重要儀式。 隨著李治的病情反反復復,太子聲威愈重,東宮和武皇后的關系也愈加緊張。 裴英娘深處內(nèi)宮之中,每天只管吃吃喝喝,閑時陪李令月玩耍,或是被宮人帶到含涼殿陪李治說話解悶,前朝的紛爭,暫時影響不到她的安寧歲月。 可惜,裴英娘的好日子很快到頭了——李治要她和李令月一起上學。 李令月很高興,從今天開始,她不用一個人苦苦受煎熬啦!一拍手掌,笑嘻嘻道:“有小十七和我作伴,我以后絕不逃學!” 武皇后兩指微彎,輕輕擰一下李令月的鼻尖,“你是jiejie,要給小十七做榜樣,別把小十七帶壞了?!?/br> 李令月吐吐舌頭,假裝沒聽見武皇后的話。 李顯咳嗽一聲,朗聲道:“小十七想效仿衛(wèi)夫人,當個女書法家呢!” 李治聞言,抬起頭,“喔?小十七竟有這樣的志氣?” 裴英娘冷哼一聲,真不知她到底是哪里礙了李顯的眼,對方總是特意針對她。如果她今天負氣接下李顯的話,以后學不出什么名堂來,豈不成了一樁笑話? 可惜李顯的激將法對她沒用——她太懶了。 她兩手一撒,直接道:“英娘不敢好高騖遠?!庇喙馄骋娎畹┕蜃谝慌?,眼珠一轉(zhuǎn),笑著道,“英娘看八王兄的字寫得很好,心里羨慕,才想著學這個的。” 李旦忽然聽到裴英娘提起他,眼底浮起一絲錯愕。 李治拍拍裴英娘的發(fā)髻,溫言道:“既然如此,以后你就跟著旦兒學?!眰?cè)頭看向李旦,“旦兒,我知道你的字寫得很好,眼光高,小十七年紀小,學書法只是興趣而已,你不要對她太嚴厲了。” 后面一句話是對著李旦說的,語氣說不上有多親切,但明顯帶著笑意,而且還夸他的字寫得好。 李旦神情激動,連忙躬身應承:“阿父寬心,旦兒一定會好好教導小十七。” 李治點點頭。 李旦很快恢復平靜淡然,正襟危坐,一言不發(fā)。 裴英娘看著他端正的側(cè)影,心里有些難過。 她明白不被父親喜愛的那種孤獨失落感。 不知是不是和李旦感同身受的緣故,裴英娘一整天都提不起什么興致。 第二天聽著鐘聲起床,吃過朝食,和李令月一起去東亭上學時,還是悶悶不樂的。 李令月扯扯裴英娘垂在肩頭的絲絳,“小十七,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