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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子,編出一只蝴蝶的形狀。 蝴蝶編得栩栩如生,隨著他的動作,翅膀輕輕扇動,活靈活現(xiàn),因此非常的顯眼。 馮德知道李旦不喜歡別人近身伺候,平時隨侍左右時,基本上老老實實跟在李旦身后幾步遠的地方,不敢抬頭,所以沒發(fā)現(xiàn)帛帶的異常。 但是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可以想見,回八王院的路上,有多少宮婢、內(nèi)侍看見平時嚴肅沉默的八王肩膀后面掛著一只大蝴蝶! 不用說,蝴蝶自然是裴英娘的杰作。只有她能肆無忌憚地把李旦的幞頭帶子揪著玩。 馮德哭笑不得,永安公主平時不是很穩(wěn)重內(nèi)斂的嗎,怎么也這么調(diào)皮?八王肯定會生氣的! 出乎他的意料,李旦并沒有惱怒,只是搖頭笑了笑,繼續(xù)埋頭翻看書卷。 不但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反而眉眼舒展,和剛才沉默不語的樣子判若兩人。 仿佛一幅死氣沉沉的水墨畫,忽然有了鮮活的生機。 馮德松口氣,揮退內(nèi)侍。 五天之后,裴英娘才開始第一次真正的騎馬。 今天她不是一個人單獨來圍場的,李令月死乞白賴,非要跟著過來和她一起練習(xí)騎術(shù)——原因無他,薛紹今天在隔壁球場參加馬球賽。 天氣晴好,太子李弘和禮部侍郎在麟德殿宴請各國使臣。 倭國一向仰慕大唐風(fēng)尚,效仿大唐,也組建了一支波羅球隊,聽說球隊的隊員大部分是倭國皇族王孫。倭國使臣認為自己國家的波羅球隊乃天潢貴胄,非常具有實力,曾多次提出,想和大唐的波羅球隊切磋一下球技。 太子向來仁厚大度,慷慨應(yīng)允下來,球賽就選在今天。 朝廷官員們自詡是中原上國,覺得和倭國的比賽只是閑暇時的消遣,不用太興師動眾,沒有勞動李賢、李旦,派出的隊員是十二衛(wèi)中年輕俊朗的少年郎,沒有超過二十歲的。 李令月騎在一匹溫順的三花馬上,有些擔心,“倭國人雖然個子小,但兇狠粗野,三表兄不會受傷吧?” 裴英娘也坐在馬背上,不過她身后還坐了一個房瑤光。李治聽說她最近在學(xué)騎馬,特意找武皇后借人,把騎射本領(lǐng)高超的房瑤光派來親自教她。 “阿姊放心,太子和諸位相公在場觀看比賽,倭國人不敢傷人?!?/br> 李令月點點頭,覺得裴英娘說得對,可她依然憂心忡忡,提心吊膽。 事實證明不吉利的話還是少說為妙,李令月憂愁來憂愁去,還真是一語成讖。 薛紹摔下馬了。 球場的喧鬧聲傳到圍場這邊,李令月來不及派人去球場探聽狀況,一勒韁繩,像一道迅疾的風(fēng),呼嘯而去。 沿路的宮婢、宦者躲閃不及。 裴英娘現(xiàn)在還只能牽著籠頭在平坦的圍場上慢騰騰轉(zhuǎn)圈,攔不住騎術(shù)嫻熟的李令月,慌忙叫忍冬把自己抱下馬,“快讓人去球場,攔住太平公主!” 李令月待人很寬和,但涉及到薛紹,天曉得她會不會找倭國人撒氣。事關(guān)兩國外交,不能由著她任性。 一聲馬嘶在耳畔響起,房瑤光一言不發(fā),夾緊馬腹,縱馬追了上去。 裴英娘松口氣,怎么把房瑤光給忘了!有她在,肯定能追上李令月。 半盞茶的工夫,房瑤光提溜著憤憤不平的李令月,返回球場。 李令月不住掙扎,“房女史,我只是過去探望三表兄,又不會驚擾使臣和太子,你抓著我干什么?” 房瑤光面色冷淡,不顧李令月的言辭威脅或是討好奉承,堅持把她送回裴英娘身邊。 “阿姊,這會兒外邊正亂著呢,咱們貿(mào)貿(mào)然過去,只會給三表兄添麻煩?!迸嵊⒛飻堊±盍钤碌母觳玻毬暭殮獍参克暗日焉拼蚵犌宄闆r,我陪阿姊一起去看三表兄?!?/br> 李令月冷靜下來,頓足道:“我就說倭國人沒安好心!” 裴英娘沒有反駁,倭國人口口聲聲仰慕大唐風(fēng)采,恨不能把整座長安城原樣搬回他們自己國家。那些倭國使臣和留學(xué)生討好朝廷官員的手段,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裴英娘作為旁觀者,都替他們覺得臉紅。恭順到?jīng)]有脊梁的倭國人竟然敢在太子李弘面前傷人,實在詭異。 不一會兒,先一步去打探消息的昭善匆匆回到圍場,“薛三郎的胳膊摔傷了,太子殿下命人把薛三郎抬下場救治?!?/br> 李令月聽說薛紹果真受傷了,頓時急紅了眼睛,哪還顧得上其他,二話不說,提起裙角,再度奔向球場的方向。 裴英娘知道這回是無論如何都攔不下李令月的,匆匆吩咐幾句,帶著半夏跟上去。 薛紹被人抬到東廊診治,兩名尚藥局司醫(yī)為他除下外袍,揉捏青腫的部位。 李令月沖進回廊,一眼看到薛紹綿軟無力的胳膊,知道他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鼻尖微酸,眼里有淚光閃動,“誰把三郎撞下馬的?” 周圍的司醫(yī)、內(nèi)侍連忙拜伏行禮。 薛紹的馬童擦擦眼睛,憤憤道:“是那個腦袋尖尖的倭人!郎君搶到波羅球,他為了撒氣,故意用鞠杖的尖端刺郎君的馬,馬受驚揚蹄,郎君才會摔下來的!他還驅(qū)使他的馬踩踏郎君!我親眼看到的,馬蹄對著郎君的胸口,足足踩了三下!” 內(nèi)侍們面面相覷,不敢吭聲。 李令月氣得牙齒戰(zhàn)戰(zhàn),薛紹自幼父母雙亡,備受兄長和長輩們的憐愛,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她冷聲道:“王兄呢?我要見他!” 薛紹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強撐著道:“別……公主,莫要……” 他只勉強說出幾個模糊的字眼,疼得冷汗連連,再吐不出一個清晰的字音來。 李令月不甘心,恨不能立刻把倭國人揪到面前胖揍一頓,又怕薛紹生氣,抽出絲帕,小心翼翼拂去薛紹眉尖的冷汗,“好,我不管那個倭人了。表兄,你別動,好好躺著,讓司醫(yī)給你把胳膊接上。” 薛紹的胳膊軟塌榻耷拉在胸前,一看就知道骨頭已經(jīng)斷了。他痛得一陣陣暈眩,早已經(jīng)支持不住,怕李令月著急,強打精神,勉強笑了一下,但發(fā)烏的嘴唇破壞了他的笑容,“我沒事……男兒大丈夫,哪、哪有不受傷的……” 李令月強忍著憤怒和心疼,擠出一絲笑容,“表兄放心,我知道輕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