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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大唐第一公主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0

分卷閱讀100

    束玉帶, 腳踏粉底皂靴,一襲秋色聯(lián)珠狩獵紋窄袖圓領(lǐng)袍,清凈樸素,腰帶上只結(jié)了一條杏子紅攢花宮絳。

    “阿兄今天怎么不戴茱萸?”

    李旦淡淡道,“忘了?!?/br>
    裴英娘想了想,摘下披帛間纏著的茱萸枝,輕輕扯下一小串小巧玲瓏的茱萸果子,捧在手心里,“阿兄,我分你一半好了?!?/br>
    雖然茱萸并不是真的能夠辟邪驅(qū)霉,但少了它,難免少了過節(jié)的吉祥意頭。就好像人日不剪彩勝,上元節(jié)錯過花燈會,端陽沒有吃到黍粽一樣,總覺得節(jié)日算是白過了。

    李旦低頭,看著裴英娘手心里的茱萸枝,肥圓的葉片,殷紅的果子,有些像她今天穿的衣裳,艾衫綠裙,俏麗秀凈。

    她長高了,手指頭不像剛練字時那會兒胖嘟嘟的,漸漸養(yǎng)出纖長優(yōu)雅的韻致,白皙的手掌和指節(jié)間微微透出幾許鮮嫩的粉色。

    她剛進(jìn)宮時,他可以握著她軟綿綿的小手,教她怎么運(yùn)筆,怎么弄弦,怎么用胭脂調(diào)出顏料,在雪白的宣紙上畫出一叢叢荷花。

    如今,他既然已經(jīng)起了別的心思,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樣隨便待她了。

    英娘信任他,親近他,依賴他,把他當(dāng)成兄長。

    如果她知道他此刻心里想著永遠(yuǎn)把她留在自己身邊,會怎么看他?

    大失所望,震驚,恐懼,還是厭惡?

    李旦能想象到裴英娘會怎么疏遠(yuǎn)自己,怎么逃離自己。他不想讓她討厭,可和看著她離開,此后陪伴在另一個人身邊比起來,他寧愿被她憎惡,也要把她留下來。

    他從沒有向阿父要求過什么,權(quán)勢地位與他來說,只是尋常,這是他第一次強(qiáng)烈想要屬于自己的東西。

    他半天不說話,眉眼間有化不開的郁色。

    裴英娘歪著腦袋,盯住李旦看了一會兒,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他會突然發(fā)起呆來。

    干脆起身走到他身邊。

    李旦是盤腿坐著的,裴英娘站起來剛好可以輕易夠到他的衣襟。

    秋色系帶一絲不茍掖在衣緣底下,她湊到他身前,微微俯身,兩指一勾,抽出圓襟系帶,把茱萸枝別上去,笑著打趣他,“阿兄難道怕難為情?”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眉微彎,眉心的芍藥花鈿薄如蟬翼,淺淡如云霞的丁香紅,襯得一雙眸子愈顯烏黑發(fā)亮。

    李旦猶豫著抬起右手,摸摸裴英娘的發(fā)頂,臉上泛起一絲輕淺的微笑。

    她什么都不必知道,只要好好長大就夠了。

    他可以等。

    裴英娘覺得今天的李旦好像有點古怪,來不及細(xì)究,聽到半夏在身后喚她,“公主,七王妃讓人送了一盤糖蒸酥酪過來?!?/br>
    雪白剔透的酥酪,盛在花絲瑪瑙鑲嵌寶石盤里,面上撒了一層栗絲、棗圈、山楂、核桃,紅白黃褐相間,色彩斑斕。

    坐在對面的趙觀音舉起鑲金酒杯,隔著賣力吹奏樂器的龜茲樂人,遙遙向裴英娘示意。

    裴英娘微笑著朝她頷首。這不是趙觀音第一次主動示好于她了。

    自從嫁給李顯后,趙觀音仿佛下定決心要做一個人人稱頌的英王妃,收斂脾性,侍奉翁姑,敬畏丈夫,昔日高傲刁蠻的公主之女,儼然成為和太子妃裴氏、李賢的正妃房氏一樣端莊柔順的賢德內(nèi)婦。

    最近連李令月都不好意思再給趙觀音冷臉看了,私下里和裴英娘嘀咕:“我常聽六娘說女子嫁了人以后可能會性情大變,還不信,如今才算是眼見為實,趙二娘怎么突然變得這么隨和了?”

    面對趙觀音近乎于低聲下氣的熱情討好,裴英娘的反應(yīng)有些冷淡。

    不是她故意拿捏作態(tài),實在是趙觀音的轉(zhuǎn)變太突兀了,突兀得就像完全變了個人。而且趙觀音總是趁李令月不在的時候跑來關(guān)心她,拉攏挑撥之意昭然若曉。

    裴英娘可以確信,趙觀音并不是真心想和李令月改善關(guān)系,而是以退為進(jìn),故意示弱,先博得李令月的同情,讓她放松警惕,然而再利用七王妃的身份和李令月作對。

    趙觀音確實成長了不少,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光明正大和李令月爭搶風(fēng)頭,開始學(xué)會用心機(jī)算計人。

    裴英娘拈起銀匙子,隨意吃了兩口酥酪,放下不吃了。

    “公主,是不是不夠甜?”半夏奇怪裴英娘竟然也有胃口不好的時候,“要不要擱點酪漿?”

    裴英娘搖搖手。

    這時,忍冬回到裴英娘身邊,悄聲道,“公主,那邊打起來了?!?/br>
    裴英娘雙眉舒展,笑得不懷好意,“咱們過去看看。”

    倭國使臣和新羅使臣打成一團(tuán),食案上的酒菜茶食翻了一地,汁水淋漓,一片狼藉。

    鴻臚寺的官員們在一旁商量著要不要前去勸架。

    少卿王洵冷聲道:“誰耐煩理他們!隨他們鬧去!”

    其他人聽王洵這么說,不敢插手多管,這位可是個混不吝的主兒,連天后都敢得罪。聽說在獄中吃了不少苦頭,好容易躲過武承嗣的構(gòu)害,九死一生放出來,依然我行我素。圣人不僅不怪罪他,還夸他“類昔日魏公”。

    既然少卿都這么說了,他們還是靜觀其變吧,反正兩國打得越兇,對他們只有好處。

    王洵倒也不是完全置之不理,叫來兩名僮仆,吩咐道:“看著他們,不許他們鬧到圣人面前去?!?/br>
    其他藩國使臣生怕牽連自己,早在兩國使臣嘰里咕嚕吵起來的時候躲開了,圍幛內(nèi)只剩下冷眼旁觀的王洵等人和隨時預(yù)備收拾殘局的宮婢、內(nèi)侍。

    兩國使臣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廝打在一處,打得難舍難分,在波斯地毯上滾成一團(tuán),各自的扈從也跟著纏斗在一處,分不清你我。

    李令月趴在圍幛縫隙處,笑得前仰后合,回頭朝一個穿翻領(lǐng)胡服的年輕男子拱手作揖,“大郎,多謝你!”

    不等執(zhí)失云漸說什么,她眼前一亮,歡歡喜喜越過執(zhí)失云漸,迎上前,“英娘,快來瞧熱鬧!”

    裴英娘朝執(zhí)失云漸笑了笑,算是招呼過了,任李令月拉著,走向圍幛。

    一雙烏皮靴擋在兩人面前。

    裴英娘抬起頭,擋住兩人去路的是一個身穿圓領(lǐng)襕袍的年輕郎君,桃花眼,挺鼻梁,斯文俊秀,眉目端正。

    李令月皺眉問:“王少卿杵在這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