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李治不懂，他叫住薛紹訓(xùn)示幾句，單獨(dú)留下裴英娘，事無巨細(xì)，問起她這兩天和李旦如何相處，如何處理王府的老仆下人，聽她說完，含笑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家主婦和未出閣的小娘子不一樣，主母須有雷霆手段，才能震懾府中仆從，行事不可太寬和。”

    叮囑了一番，才放她離開。

    裴英娘走出內(nèi)殿，李旦在回廊等她。

    她轉(zhuǎn)過拐角，腳步陡然一停。

    李賢也在。

    兄弟倆不知在說什么，臉色都不大好看。

    李賢步步緊逼，李旦眼眸微垂，不怎么接他的話，末了，李賢冷笑兩聲，拂袖而去。

    李旦站著沒動，面容冷峻。

    一個身如扶柳、面容秀美的內(nèi)侍從裴英娘身邊經(jīng)過，以為她剛剛故意偷聽兄弟倆說話，回頭看了她好幾眼。

    她認(rèn)出那是李賢的家奴趙道生。

    李旦看到她，頓了一下，慢慢走過來，牽起她的手，“無事?！?/br>
    她輕輕嗯一聲。

    第138章 一百三十八

    從宮中回到相王府, 李旦換了身檀色圓領(lǐng)春衫, 立刻去了東邊書室。

    他吩咐長史召集幾個門客幕僚, 不知在商量什么要事, 一直談到深夜。

    裴英娘等他回房一起吃飯, 等到亥時，實在撐不住了, 歪在榻上睡了過去。

    朦朧中感覺到有人在房里走動說話，她睜開雙眼。

    回來傳話的馮德連忙打千唱喏，李旦還在忙，怕她久等，要她自己先用飯。

    她洗了把臉, 吩咐廚下煮了鍋羊rou餡嬌耳，爪籬瀝干, 裝上幾大盤，撒上芫荽、細(xì)蔥、胡椒, 配幾味甜醬、豆豉、蒜泥、辣油之類的涼拌調(diào)料，并野菌畢羅、蒸餅、胡麻餅、春餅, 一大盅蟹黃莼菜燴湯羹, 送去書室那邊。

    東西送到書室，桐奴小心翼翼和負(fù)責(zé)守衛(wèi)的楊知恩稟明來意。

    李旦和幕僚商議事情時, 閑雜人等不許靠近, 哪怕是天使捧著二圣的敕書走到王府門口了，也沒人敢硬闖書室。

    但膳食是王妃叫人送來的，楊知恩沒敢為難桐奴, 轉(zhuǎn)身進(jìn)了院子，剛跨進(jìn)回廊，書室里的聲音很快壓低，長史探出半個身子，目光警覺，“何事？”

    府中門客圍坐一團(tuán)，正在為某件事爭吵，一個個面紅耳赤，氣氛僵持。

    李旦端坐主位，低頭看著青瓷茶盞里瀲滟的茶水，神情模糊。

    廊下只掛了一盞竹絲燈籠，楊知恩看不清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抱拳道，“娘子恐郎君勞累，著人送來些熱食菜蔬?！?/br>
    幕僚們面面相覷。

    李旦抬起頭，放下茶盅，“送進(jìn)來?！?/br>
    楊知恩吁了口氣。

    菜肴碗盞送到書室，幕僚們聞到香氣，偷偷咽口水，紛紛推辭，要去廊下吃飯，不敢逾矩和李旦同席。

    李旦留下眾人，命婢女設(shè)席，和幕僚們一起用飯。

    席間菜肴精致，瓷碗用具精美，但盤中俱是簡單常見的飯菜，不見魚肚、海參、玳瑁之類的海味，亦沒有野鹿、熊掌、野雉等山珍。

    幕僚們拿不準(zhǔn)王妃是怪他們耽擱相王休息，還是故意假裝節(jié)儉籠絡(luò)人心，等李旦先動筷子，才跟著動作。

    這一動作，自然是停不下來的。

    相王府換了廚娘么？怎么飯食忽然變得如此可口？

    趕緊多吃點(diǎn)！

    幕僚們夾菜的速度突然變快了很多。

    晚飯沒有粥飯，蒸餅、嬌耳既飽腹，吃起來又方便，眾人很快吃完。

    彩衣婢女們撤走食案，送上消食的茶湯。

    吃飽喝足，幕僚們繼續(xù)議事。

    一頓晚飯，并沒耽擱多少工夫。

    楊知恩暗暗道，難怪王妃只送了些餡餅啊、嬌耳之類的面食，原來是為了省事。

    他蹲在墻角，大口吃著一盤拌了蔥絲、蒜泥、胡椒的嬌耳，果然郎主娶了妻室就是不一樣，不僅郎主氣色好精神足，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也有人想著了！

    桐奴和裴英娘稟報說幾個文質(zhì)彬彬的幕僚一盤加一盤，把整整一大鍋嬌耳吃光了。

    她讓半夏去廚下走一趟，“羊rou、豬rou、蝦rou的嬌耳各煮一大鍋，不要湯水，各處值夜的都送到，清客們未必敢吃飽，等郎君那邊散了，往客院里再送幾份?！?/br>
    寒涼的春夜，餓著肚子當(dāng)差不好受，這時候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餃子送過去，比大魚大rou還管用。

    半夏應(yīng)了聲是。

    子時末，李旦才踏著深沉夜色回房。

    裴英娘洗浴后打發(fā)走婢女，伏榻瞌睡，房里只點(diǎn)了一盞燈，昏黃的燈光籠在她身上，搽了珍珠粉的臉頰泛著淡淡的暈光。

    睡顏恬靜。

    他站在珠簾外，默默看了一會兒。

    以前他不就寢，婢女們不能休息，等到天亮也要為他留一盞燈。

    但是那只是為了應(yīng)付差事罷了，沒有人特意等他回來，不為別的，只為他。

    夫妻同體，他們是世上最親密的人。

    他腳步放輕了些，走到湘妃榻前，準(zhǔn)備抱她去東間內(nèi)室睡。

    剛俯下身，袖子蹭到她身上。濃密纖長的眼睫顫動了幾下，她揉揉眼睛，坐起身，“你回來了。”

    半夢半醒時說話，聲音沙啞軟糯。

    李旦攬著她就勢壓倒，追逐著櫻唇嬉戲，想嘗嘗她的唇是不是也和嗓音一樣甜美。

    剛睜眼就被壓著熱吻一陣，裴英娘來不及反應(yīng)，等他松開時，還愣愣地盯著他看。

    他笑了笑，打橫抱起她，送到內(nèi)室床榻上，幫她蓋好被褥，“睡吧。”

    白天進(jìn)了一趟宮，一來一回確實很累，她眼皮發(fā)沉，看到他回房，心里安定下來，很快睡熟了。

    翌日睡到卯時，睜眼時聽到耳畔有陌生的呼吸聲，她側(cè)過臉，李旦還在睡。

    成親里里外外要忙的事很多，他這些天應(yīng)該也累著了。

    微風(fēng)吹拂，窗外樹枝沙沙響，房間里光線暗沉，可能是個陰天。

    她抬手描摹李旦的眉眼，他睡覺時神情柔和，有種乖巧羞怯的感覺，和平時不大一樣。

    大概是他的睡相太乖了，她情不自禁湊過去親了親他的鼻尖。

    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