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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宮人跪坐在身后為她打扇。 而他們的嫡長子阿鴻一臉委屈,手腳并用著爬向母親,想往母親懷里鉆,剛挨到母親的衣袖,又被宮婢抱回門檻后邊。 如此重復幾次,阿鴻癟癟嘴巴,似乎想大哭一場,不知怎么還是忍住了。他鍥而不舍,繼續(xù)往裴英娘懷里爬。 阿鴻很疑惑。阿娘身上香香的,他很喜歡待在阿娘身邊,可是阿娘今天好像不認識他了,不抱他,還把他推開。 他想不明白為什么,再一次被宮婢抱開的時候,他握緊小拳頭,準備要哭了! 這時,一雙手從宮婢懷里接過他,所有人一下子變矮了,他聞到一種和藥汁子一樣苦苦的香氣,這股味道他很熟悉,是阿耶。 阿耶很疼他,會把他抱起來,帶他走到很高的地方去看風景。 其實他不喜歡看風景,他不喜歡太高的地方,但阿耶把他抱得很緊,他一點都不怕。 李旦屈腿挨著裴英娘坐,放下兒子,扶他站穩(wěn),扭頭問她:“怎么不讓大郎抱?” 阿鴻靠著他壯實的胳膊,踉踉蹌蹌站穩(wěn),rou乎乎的餓手掌抓他幞頭的帛帶玩。 裴英娘剛剝出一顆荔枝,隨手把晶瑩的果rou塞到李旦嘴里,“他一整天只爬出幾丈遠,奉御說得讓他多動動。” 李旦低低嗯一聲,阿鴻覺得阿耶回來了,阿娘一定會縱容他,松開帛帶,再一次開心地往阿娘懷里撲。 這一回宮婢們沒有攔他,他緊緊攥住阿娘的半臂衣襟,咯咯笑。 還沒笑出聲,又被抱走了。 李旦扶著他,要他用他那雙初夏肥筍般的胖腿往前邁步。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更茫然了。 裴英娘失笑,洗凈手,抱起阿鴻,“他才剛過完周歲不久,能站穩(wěn)就不錯啦,阿兄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乳娘教阿鴻從爬到慢慢扶著東西走,這一階段主要是鼓勵他多運動,靠滿地亂爬練好協(xié)調(diào)性,不必真的學會,以他的年紀來說,學走路太早。 李旦捏捏阿鴻的手心,小家伙吃得好睡得好,長得很壯實。 膳房的宮人送來晚膳,乳娘抱阿鴻去洗漱。 阿鴻不想離開父母身邊,扭頭抱著李旦不放,“吧嗒”一口,親阿耶一臉口水。 李旦愣住了。 吃飯的時候他心不在焉的,裴英娘忍了又忍,決定不笑話他。 夜里入睡前,李旦輕聲問:“三歲啟蒙是不是太早了?” 皇子的功課很繁重,李治和女皇年輕時對兒女很嚴格,李旦和李顯小時候常常挨罰,到李令月的時候,因為是最小的孩子,又是公主,那時李治的身體每況愈下,她才能優(yōu)哉游哉開小差,把上學當成春游一樣。 裴英娘暗嘆一口氣,被兒子親一口就心軟了,說好的嚴父果然不能當真! 月光灑滿內(nèi)室,她攏起紗帳,道:“那就四歲開蒙吧?!?/br> 先挑好老師,讓阿鴻打好基礎,最好是既能和他玩到一起,又能教授他書本知識的老師,寓教于樂,讓他能夠一邊享受無憂無慮的童年,一邊學習書本上學不到的道理。 ※ 找老師的事讓裴英娘頭疼了一陣時日,李旦忙著前朝的事,她主動把這項大事攬到自己身上。 各大世家熱情向她推薦人選,還有人把家中郎君送到上陽宮陪伴阿鴻,以后好給阿鴻當伴讀。 于是老師還沒找著,裴英娘先把阿鴻的伴讀定下來了。 第一批入選的自然是李令月家的兩個小魔王,薛崇胤和薛崇簡。 李令月又懷孕了。 裴英娘帶著阿鴻到公主府探望李令月,她很興奮地告訴裴英娘,奉御們推測她這一胎極有可能是小娘子。 她背倚床欄,輕撫隆起的肚子,喜滋滋道,“三郎說我這一次懷胎脾氣比以前好多了,一定是小娘子,而且是個很乖的小娘子?!?/br> 話音剛落,廊外傳來一陣哭聲。 李令月柳眉倒豎,捶床厲聲道:“是不是大郎和二郎欺負皇太孫了?你們出去看看!敢以大欺小,又皮癢了!” 裴英娘噎了一下……她剛剛找薛紹打聽情況,薛紹強調(diào)好幾次,說李令月的脾氣比以前柔和了很多,她怎么覺得……李令月比以前更暴躁了? 昭善跌跌撞撞走進房,薛崇胤和薛崇簡跟在她身后,薛崇簡走路還不穩(wěn)當,拉著兄長的衣袖躲在后面,薛崇胤畏畏縮縮,目光躲閃,不敢看裴英娘。 這番作態(tài),分明就是心中有鬼,剛剛那陣哭聲一定是他們把阿鴻欺負哭了! 李令月氣不打一處來,抄起漆盤里的玉如意就要往地上摔。 裴英娘連忙攔住她,這玉如意可是西域那邊的貢品,很值錢的。 乳娘抱著阿鴻進門,他頭也不抬,依偎在婦人懷里玩一只布老虎,那是裴英娘讓忍冬縫制的玩具,芯子是棉花,外面用龍綃紗,柔軟細滑,還很結實,他很喜歡。 裴英娘眼珠一轉,阿鴻不愛哭,剛才那哭聲不像他的聲音,而且乳娘臉上的神情不大對勁。 半夏走到她身后,“殿下,哭的是薛二郎?!?/br> 她挑起眉,“二郎為什么哭?” 半夏忍笑道:“薛大郎和二郎陪太孫玩,太孫不理他們,二郎繞著院子跑了好幾圈,又跳又唱的,還親自帶著人去摘了好多小石榴給太孫看,太孫看都不看他一眼,大郎取笑二郎,二郎就哭了?!?/br> 另一頭,昭善也壓低聲音把事情的原委和李令月講明白。 李令月哭笑不得,放緩神色,笑著道:“多大的事!” 裴英娘招手把薛崇簡叫到身邊,摸摸他的臉。 薛崇簡窘得小臉通紅,不肯抬頭。 她笑而不語,拉起他的手,他手里緊緊攥著幾枚青石榴,“二郎真乖,等阿鴻長大了,你們可以一起摘石榴。” 薛崇簡臉上燒得更熱,耳根也紅透了。 ※ 公主府車水馬龍,薛紹領著長史在府門外迎客,長廊外人聲笑語不絕。 裴英娘不能在外面耽擱太久,和李令月說了些家常話后便告辭離去。 等幾百護衛(wèi)精兵們簇擁著卷棚車浩浩蕩蕩離開公主府,薛紹立刻走到正院來,打發(fā)走兩個扭打在一起的兒子,問李令月,“公主,你沒說結親的事吧?” 李令月瞥他一眼,“誰和誰結親?” 薛紹掃視一圈,放下羅帳,小聲說:“和太孫結親?!?/br> 李令月眉頭緊皺,“阿鴻才多大?我怎么會有這個想頭?那些人未免太cao心了!” 薛紹輕輕舒出一口氣,苦笑道:“還有比他們更心急的……今天不少人話里話外試探我,大郎和二郎是不是早就被定下了?!?/br> 薛紹的父親是駙馬,他自己也娶了公主,薛家一門雙駙馬,李令月和李旦、裴英娘感情很好,在世人看來,薛家下一代再出一個駙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