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是凡塵中一俗客，縱然多些黃白之物，也稱不上是非常人，仙君謬贊了?！?/br>
蘇映服道：“我說你是非常人，不為世俗地位，而是因你身懷道骨仙根，若有瀛洲之志，此生羽化不難?！?/br>
“仙君此言，是欲點化我？”

蘇映服微微頷首，“你前世乃碧落中仙，因凡心未靜，玉帝暫請下塵寰，而今謫限將滿。我與你前世有舊，此番度你還歸紫府，證果非凡。”

任憑世人如何心性堅定，聽聞仙家此語，無有不喜出望外者。印暄卻因?qū)至y神之事始終抱持一種莫名的反感，即使親眼所見，仍然定心自存。消弭去一絲躁動，他不露聲色道：“前世種種，今生不可知亦不必知。我只是好奇，仙家如何行度人之法？”

蘇映服目露贊賞，曼聲道：“仙家度人之法，不拘一格，豈是凡人所知，惟有緣者信之不疑，方能得證。君不聞昔年西漢大將軍霍去病，禱于神君廟，神君現(xiàn)形愿與之歡好，去病大怒而去。后病篤，復(fù)遣人哀懇神君相救，神君曰‘霍將軍體弱，吾欲以天陰精氣補之，將軍不悟，認(rèn)為yin欲，遂爾見絕。今日之病，不可救矣?！ゲ∷焖?。”

印暄若有所思：“如此說來，巫山云雨也是度人之法？”

“正是?？上逋鯚o緣仙道。你卻不同，已自具仙根，只欠一縷神氣。我可以傳授仙法，助你伐筋洗髓，脫胎換骨?！?/br>
“果有如此神奇？愿聞仙家妙法。”

蘇映服目視他，眉梢唇角漾起一抹淺笑，色授魂予，魅惑天成：“仙家與凡人肌膚相湊，則神氣自能往來。你若能與我相聚七晝夜，自當(dāng)神完氣足，消盡俗肌，重?fù)Q仙體。”

印暄愕然，忽然朗聲大笑：“仙家也有凡塵愛欲之心么？”

“凡人看來是愛欲顛倒，仙家眼中不過是緣分來去?！碧K映服伸手握住他一腕，恍惚間由男體變作女身，卻是個顏色柔媚、光艷射人的少女，“仙家不著色相，無謂分體別形。公子眼中若還有男女之分，我便換個軀體如何？”

印暄面色一沉，甩腕起身，“恕我凡心未靜，受不得如此仙法，多有叨擾，自當(dāng)別去?！?/br>
蘇映服臉色微變，又轉(zhuǎn)笑道：“公子欲蹈霍將軍覆轍乎？”

印暄冷笑：“神君若誠心結(jié)交，霍將軍未必會大怒而去。自恃道法，居高臨下，以垂憐、裹脅之態(tài)求歡，心高氣傲如霍將軍豈能同意？我曾聽聞仙君千年前成仙之事，以為云淡風(fēng)清不染塵俗，可堪敬佩，如今一見，原來是這般模樣?？磥砦遗c仙君無緣，就此別過也罷。”

蘇映服面色乍青乍白，連帶著豐艷之色也減損了三分，嘆息道：“你雖無情，我卻不能棄故人之義，總須盡力才行——你看我眼睛?！?/br>
印暄心中只想扭頭離去，聞言卻身不由己地粘住腳步，去看那一雙琥珀色眼眸，仿佛海面旋渦般，一股難以抵御的無形之力將他神志吸納其中……

第26章一點心思燎起，萬千綺念不可收

少年向后弓起腰身，忽然望向他藏身之處，一雙眼睛黑涼涼地盯著帷簾，勾起嘴角無聲地笑。

印暄手心里揪著緯紗，那笑容令他心驚rou跳地想閉上眼睛，眼皮卻完全不聽使喚。

好、看、么？少年笑著翕動嘴唇，悄悄做了幾個口型，忽然揚聲道：“你已藏在帷簾后偷看了十五年，還要看多久？”

印暄赫然發(fā)現(xiàn)，床上空無一人，十五歲的印云墨起身拾起地上朱衣，神態(tài)自若地披在赤裸身軀上，朝寢室深處行走。印暄不由自主地撩開緯紗，尾隨而去。

溫泉浴池白霧蒸騰，印云墨將光潤如玉的雙臂架在池沿，濕漉漉的烏發(fā)綢緞般散在后背，熱氣為臉頰暈染上一抹誘人的潮紅?！瓣褍?，你還未回我的話?！彼紤械夭[著雙眼。

“我，我就看見兩次?！庇￡延行┚执俚卮稹?/br>
“撒謊！你一直在偷看?！庇≡颇犙郏娜豢此?，“在你心底，從未忘記過這一幕，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地沉淀在識海深處，你以為我不知道？”

印暄陡然一股心慌意亂，囁嚅道：“小六叔……”

“別叫我小六叔，你和你父王一模一樣。”印云墨冷聲道。

“不！不是的——”印暄正待辯解，卻見印云墨朝他伸出一只胳膊，水珠自光潔的肌理間盈盈滾落。

“拉我起來。”

印暄猶豫一下，抓住了他的手。不料對方猛一使勁，將猝不及防的他拽入浴池中。印暄嗆了兩口水，隨即被水中柔韌赤裸的肢體纏繞。

“你嘴上說得無辜，這里卻騙不了人?！?/br>
印暄驚覺被對方握在掌中的下身如怒蛙抬頭，在緊貼的濕衣下隆起堅挺的弧度——不知何時，七歲的幼童身軀已長成為健壯成熟的男體，在聲色與欲念的刺激下，陽氣勃發(fā)，燥熱難耐。

“你……”

印云墨的容顏近在鼻端，鬢發(fā)濡濕，紅唇微啟，鳳目迷離。印暄一時無措失語。

“若想證明清白，就推開我，走出去?！庇≡颇珜⑺麚П?，附耳呢喃。

暗香自耳鬢廝磨間冉冉散發(fā)，一點深埋的心思瞬間燎原，萬千綺念一發(fā)不可收拾。印暄驟然翻身，將懷中少年壓在池沿，低頭深吻，唇舌糾纏。

少年曲起一條腿，圈住他的腰身，喉間發(fā)出甜美銷魂的呻吟。

“云墨，云墨……”印暄忘情吮吻對方光滑細(xì)膩的肌膚，將一切世俗倫理拋卻腦后。懷中少年便是他的極樂世界，他要侵入他、占有他，縱使萬劫不復(fù)，也絕不回頭。

“沒想這荒山匪寨中，也有如此美景?！贝筌ド胶笊降囊惶幟妨郑L(fēng)寒未愈的印云墨與馬賊打扮的左景年一前一后漫步而至。面對雪地紅英的爛漫景致，就連一貫無心風(fēng)花雪月的左景年也忍不住低聲感嘆了句，卻見印云墨驀然扭頭，望向遠(yuǎn)方天際發(fā)起了怔。

“公子，公子！”他連呼數(shù)聲，印云墨才回過神，伸手一指梅林：“景年，你說究竟是雪色迷人，還是花色迷人？”

左景年道：“應(yīng)是雪色花色交相輝映最迷人?！?/br>
印云墨淡淡一笑?！拔业褂X得，這雪色花色，不過都是心中之色。入眼為空，入心才是色，就這點而言，佛家說法也不無道理。正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末了語氣陡然轉(zhuǎn)沉，一聲罄響似的鏗冽：“色不迷人人自迷！”

“——色不迷人人自迷！”冷喝聲在印暄耳邊炸響，渾如分開兩片天靈，傾下一桶冰雪。他猝然驚起，神智頓脫渾噩，滌蕩一清。

如夢初醒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