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再重度一遍？”

“你不是說，‘你我之間一百三十年光陰，止于相識，從未相知，更如何相戀’？于是我就想再試一試，如果你我之間能重新開始，從另一個角度重新審視對方，是否還有相愛的可能……”東來臉色穩(wěn)靜，眼神中卻透著一絲罕見的忐忑，“沒有告訴你意識早已相融，是我與印暄共同的決定，然而再怎么說，這也是一種欺騙。你要罵要打，我絕不還手?！?/br>
印云墨思緒紛亂，連連擺手：“別說話！一個字也別說！我頭疼，讓我靜一靜……”

他懷抱兔子倉皇四顧，轉(zhuǎn)身背對東來，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東來站在原地不敢動，見他漸行漸遠(yuǎn)，又忍不住追上去，隔著十幾丈距離，默默地綴在后面。

兩人一聲不吭，跋山涉水，幾乎走盡了整片荒野，直到遠(yuǎn)遠(yuǎn)望見秘境入口那座拱門似的天然巖架。印云墨忽然停下腳步，低聲道：“你曾經(jīng)問過，我的魂魄本該是臨央，卻始終保持印云墨的模樣，是在刻意逃避什么？”

東來快步走到他身邊，“你不必回答，就當(dāng)我沒問?！?/br>
“我不回答，事實(shí)就不存在么？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因為我對臨央曾經(jīng)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若不是重新經(jīng)歷這百年時光，我縱然心里知道，也承認(rèn)，卻沒有勇氣說出口。”印云墨轉(zhuǎn)頭看東來，目光端凝而又微微閃動，猶如夜池鱗波，蕩漾著令人沉醉的浮光掠影，“你還曾經(jīng)問過，我與龍神東來交往百年，可曾動心？”

東來屏息注視他。

“在前世仙界的百年，沒有?！?/br>
東來面沉如水，嘴角肌rou微微抽動了一下。

“而在此間的百年……是的，我為那個時刻令我想起暄兒的東來動心，為時常模糊了暄兒與東來的界線而暗惱自慚，為自己隱隱懷疑印暄就是東來、東來就是印暄而惶恐不已。而現(xiàn)在，我無需再惶恐了?！?/br>
東來眼底迸射出難以置信的驚喜，伸出的手臂卻因他的后半句話在半空中一滯——

“不過猜是一回事，證實(shí)又是另一回事，你所說的這些，對我的沖擊力實(shí)在有點(diǎn)大，我需要些時間調(diào)整一下心緒?！?/br>
被他的一波三折弄得累心，東來強(qiáng)硬地伸手將他攬入懷中，盡管觸碰的只是魂體，依然感覺無與倫比的狂喜。

印云墨在他懷中，有一瞬間的空蕩與迷茫：“……暄兒？”

“小六叔。”

“東來？”

“臨央?！?/br>
脫口而出的回應(yīng)，終于讓迷茫消散、從空蕩落到了實(shí)地，印云墨長長地、精疲力竭地吐了口氣：“那以后，我叫你暄兒，還是東來？”

“隨你的心意。”

“……私下里還是叫暄兒吧。”

東來知道，“印云墨”的這一世經(jīng)歷對他影響極大，因此對“印暄”的感情也至深，而對“東來”這一份初生之情，如同新萌發(fā)的幼芽，還需細(xì)心呵護(hù)，等待它隨時間逐漸茁壯。雖然希望他接受的是完整的自己，而非一半的意識，但既已在現(xiàn)實(shí)與幻境中足足等待了兩百三十年，也就不介意再多給他些時間去適應(yīng)。反正他們有千萬載壽命，來日方長。

印云墨懷中的兔子似乎被擠得難受了，“唧——”的一聲抗議起來。他立刻掙開東來的懷抱，安慰地摸了摸傷口已經(jīng)愈合的兔耳，“為何我們還不能破解本層規(guī)則，上到第八層？”

東來不舍地收回手臂，答道：“按理說，我們應(yīng)該脫離本層了。或許是因為我使用了不被規(guī)則允許的力量，強(qiáng)行打斷魔神困龍陣、扭轉(zhuǎn)局勢發(fā)展所致。”

“也就是說，規(guī)則非要我披著你的龍身挨刀，除非我能在此之前接受你？”印云墨嘆口氣，“比起不明不白地困在這里，還不如忍痛被炮制幾下?！?/br>
“我舍不得?！?/br>
“舍不得你的龍身再次被剮？其實(shí)這也只是塔世界利用時光河中的投影幻化出的，你真正的rou身還在黃海之濱呢?！?/br>
“我舍不得你疼?！睎|來輕柔地?fù)崃藫崴哪橆a，“那是真疼?！?/br>
印云墨的臉忽然就熱了起來。他干咳一聲，說：“對不起?！?/br>
東來道：“你再讓我抱一會兒，我就徹底原諒你了。”

印云墨強(qiáng)忍臉上熱意，訕笑道：“暄兒之前雖常有求歡的時候，卻不像如今這么死皮賴臉。前世東來更是一本正經(jīng)，連句越界的話也不會說。你這究竟是融合了誰呀?！?/br>
“我之前屢次求歡，你哪次應(yīng)允了？從頭到尾就只親過一下，這是憋得狠了。”對方繼續(xù)口無遮攔。

印云墨笑著往他肩膀上抽了一下，“先尋隙出去，再想這些有沒有的事兒吧！”

言辭的試探并未被心上人峻拒，東來滿意地一笑?！拔覀兗纫哑平獗緦右?guī)則，出去倒也不難，無非是多費(fèi)些力氣脫困。我更擔(dān)心的是，你的仙身傀儡被毀，魂魄無所寄居，總暴露在外不好，會損耗魂力?！?/br>
印云墨也知道自己如今與凡人魂魄無異，比不得東來的龍魂力量強(qiáng)大依舊可以幻化出rou身虛影，的確該再找個臨時軀殼應(yīng)應(yīng)急。且這個軀殼最好還有些法力，以供他自保。

他想來想去，似乎只有極品靈器，可供魂魄以器靈的方式寄宿其中，但他乾坤壺里的那些極品靈器，都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消耗得差不多了，其他的靈器品秩又不足。唯獨(dú)一件極品仙器，便是搖光鞭。而仙器一鑄成就會自生神識，容不得其他魂魄擠占，哪怕?lián)u光自愿讓他擠占，他也不能接受。

一時竟有些無計可施。

東來道：“我倒是可以在自身魂魄內(nèi)開辟一個空間，讓你魂魄暫住?！?/br>
印云墨立刻搖頭：“太耗魂力，萬一不小心兩魂相觸，又是……”后面的他沒說出口，只是半嗔半惱地瞪了對方一眼。忽然想起在登塔前得到的一物，轉(zhuǎn)憂為喜道：“后土珠！后土娘娘給了我一顆后土珠，內(nèi)藏山川土壤之力，是鮮見的不會蘊(yùn)生器靈的仙器，雖說是中品，比不得搖光鞭，但也比仙身傀儡品秩高多了。我可以暫居其中，只是不好隨心所欲地移動，還得靠你攜帶在身邊?！?/br>
“帶在身邊不夠安全，”東來建議，“不如讓我鑲在胸口，或是含在嘴里？”

印云墨見他一臉正色，不像調(diào)戲，說出的話卻總令人耳熱，當(dāng)即笑罵：“怎么不吞進(jìn)肚子里，任誰也挖不走！”

東來目不交睫地凝視他：“好主意?！?/br>
印云墨暗嘆：就這獨(dú)占欲看起來，比先前的暄兒更變本加厲了。

第79章風(fēng)云際會五蘊(yùn)取蘊(yùn)，生死輪回一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