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議，那也是真相。

    “所以你是猜的？”

    “我見過王天風。雖然在飛機上第一眼的時候我并沒有想起來，但我搜索了我的記憶，我很確定，1935年，你帶去巴黎的那個朋友，就是王天風?！?/br>
    1935年，明樓和王天風去巴黎執(zhí)行任務，也是在那次行動中，明樓發(fā)現(xiàn)阿誠是紅色的。

    “你不怕猜錯？”

    “當然怕，所以我向先生求證了?！倍∞闭f，“那次，我只是隔著櫥窗，看了一個側(cè)影，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我不會輕易去賭?！?/br>
    丁薇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的得意，在明樓面前，她不必壓著自己的性子。她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比明臺大了兩歲，比阿誠還小上一歲，風華正茂。

    “別亂動?！泵鳂钦?。

    “嗯？”丁薇不明所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當即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明樓呼吸沉重地看著她，突然拉了她一把。丁薇乖乖地重新躺下，不敢亂動。

    身邊是熟悉的氣息，被勒令不準亂動的丁薇又尷尬地不知道說什么，只好盯著天花板發(fā)呆，結果，沒一會，睡意再次襲來。

    “你和周佛海的兒子在香港的時候，是說的中文？”

    丁薇一下子清醒了：“周佛海的兒子會回上海？”

    “有可能，而且一旦回來，肯定會想見一見你?！泵鳂撬季S清晰，“蘇醫(yī)生當了明家很多年的家庭醫(yī)生了，是個可以放心的人。她是俄國籍，76號拿不到證據(jù)應該不敢抓她。我和阿誠也可以教你中文，阿香雖然聽不懂英語和法語，但和你靠手勢，也能交流?！?/br>
    “好，我記住了，我今天去一趟咖啡館，如果沒什么事，我會記得早些回來。”

    “你學語言的速度有多快？”

    明樓認識丁薇的時候，她就精通漢語、法語和英語了。

    丁薇問：“想聽實話？”

    “當然?！?/br>
    “先生在一個月里，還訓練了我的日文。不過……我只能聽，不能讀寫，更說不了?！?/br>
    明樓換了日語：“到什么程度？”

    丁薇知道，明樓這是在測試自己的水平：“到能探聽情報的程度?！?/br>
    “你在重慶呆了一個月，就醫(yī)記錄這些都很全，日本人的手現(xiàn)在也伸不到重慶去，就算你在重慶學了一個月。到上海之后，我、阿誠都可以教你，到過年的時候，你也就可以出師了。至于南造云子，先不急著認識，過了周佛海這關再說吧，誰知道會那么巧，就在香港讓你碰到了周佛海的兒子呢！”

    “其實，真的要幫忙安排他去英國念書，也不是什么問題。唯一的問題是……”

    她不能讓人，尤其是76號，抓住把柄。明樓現(xiàn)在回上海不久，明家至今還在被人監(jiān)視，各方勢力，都在關注著他們，這種時候，她出岔子，就可能牽連到明樓，因此，再小心也不為過。

    “不過，你也不用過分擔心，”明樓安慰他，“為了兒子的安全，周佛海應該不會希望他兒子到上海來。我也會說服周佛海，現(xiàn)在的時局，歐洲也不是保險箱，相比之下，還是安全最重要?！?/br>
    “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我倒是希望，周佛海的兒子，主意來得快，變得更快。”

    明樓抬起手看了看手表：“還不餓？阿香應該已經(jīng)準備好早餐了。”

    兩人起床洗漱，下樓的時候，阿誠已經(jīng)坐在餐桌上了。

    看到兩人一起出的房間，偷笑著將臉埋進粥碗。

    欲蓋彌彰。

    丁薇看了眼偷笑的阿誠，又瞪了一眼明樓：都是你！

    被瞪了的明樓清了清嗓子，板著臉：“阿誠，偷笑什么呢？”

    “沒什么，大哥，你……昨晚睡得好嗎？”

    明誠這句話說完，明樓就感到手臂一痛——丁薇這回下手完全沒留情，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挺好的?！?/br>
    阿誠看著大哥的黑眼圈，默默地低下頭，看來大哥昨晚過得是挺好的。

    第25章

    明樓自然不會知道他有一天也會背一個莫須有的鍋——在阿誠心里。

    他牽著丁薇下了樓，在餐桌邊坐下，見到餐桌上的饅頭和稀飯，囑咐道：“阿香，以后記得早上準備咖啡和吐司給阿薇?！?/br>
    “沒關系，”丁薇看到阿香聞聲，擦著濕漉漉的手出廚房，估計是在忙，“早上給我準備一杯咖啡就行。”

    “你吃的慣？”

    丁薇雖然自小在法國長大，但母親是英國人，所以早上一向都貫徹著英式的吃法：烤番茄、炒蛋、香腸或者煎培根、茄汁黃豆、面包，還有咖啡或者牛奶。他記得，即使是住在她父親那里，丁薇依然習慣在早上吃著吐司和咖啡。

    丁薇在餐桌旁坐下：“入鄉(xiāng)隨俗。”

    “你父親要是聽你這么說，估計第一反應是想揍我一頓?！?/br>
    丁薇的父親試著讓女兒習慣中式的早餐，他廚藝很好，親手包了餛飩，蒸了饅頭，熬了粥，奈何丁薇還是選擇了咖啡和吐司。

    提到父親，丁薇遲疑了一下：“其實，沒有習慣是改不了的，只是那個時候，仗著有人疼，所以驕縱。”

    察覺到丁薇語氣中的失落，明樓握了握她的手，換了話題：“一會讓阿誠先送你去咖啡廳，我再去政府辦公廳?！?/br>
    “好?！笨匆娒鳂瞧鹕恚∞逼婀?，“你不吃早飯了？”

    “阿香的咖啡，肯定沒我煮的好喝?！泵鳂强戳艘谎郯涯X袋埋進粥碗的阿誠，“阿誠，今天的粥有那么好喝嗎？”

    明誠覺得委屈，大哥當著自己的面，就這么明晃晃地和大嫂秀恩愛，他只能努力催眠自己是個透明人，結果……

    明樓說完這句話，就進廚房給丁薇煮咖啡去了。Bialetti Moka Pot這種咖啡壺這兩年才在上海開始流行，因為明鏡不喝這種濃縮咖啡，明家三個兄弟又多年在法國，所以家里也一直沒有備，這個，還是明樓前兩天的時候特地去買的。

    十分鐘后，明樓將咖啡遞給丁薇：“嘗嘗?！?/br>
    “你加了牛奶？”

    “一大早喝濃縮，傷胃?！?/br>
    丁薇露出酒窩，接過咖啡：“聽你的?！?/br>
    明樓重新坐下，喝了一碗粥。

    “吃這么點？”

    “有人說我胖了?！泵鳂且槐菊?jīng)。

    敢情是記著這茬呢！

    “好啦，”丁薇站起身又幫明樓盛了一碗粥，“我瞎說的，你每天那么累，要是真瘦了我不心疼?。　?/br>
    “瞎說？”

    “我開玩笑的，你昨天壓——”丁薇止住會引起誤會的字眼，夾了個饅頭給明樓：“真的是玩笑，好啦，快吃吧，乖——”

    “噗——”

    明樓和丁薇一齊看向?qū)γ婵鹊猛２幌聛淼陌⒄\。

    “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