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風(fēng)命令他無論如何都要把于曼麗身上的情報搞到手。

    明臺有靈敏的嗅覺，他知道可能有去無回，但是，自己不去，王天風(fēng)就得去。任務(wù)就是任務(wù)，命令就是命令。他懷疑過王天風(fēng)，可是，他自己又不愿意懷疑王天風(fēng)。他矛盾到了極點，痛苦到了極致。

    啪的一聲，王天風(fēng)把一個行李包扔在臺面上，他當(dāng)著明臺的面拉開行李包的拉鏈，取出一包□□，他說：“我去！”

    明臺想都沒想，迅速地伸手壓住了王天風(fēng)取□□的手，說：“如果我今晚回不來，老師您一定記得給我們多燒點紙錢?！?/br>
    “你要不要回一趟家？你家里人……”王天風(fēng)卡了一下，“感情很好。尤其是你大嫂，從飛機上，我就印象深刻?！?/br>
    “您教導(dǎo)我的話，明臺永記在心：我的命，屬于國家?！?/br>
    “這是一場極端殘酷的生死考驗，沒人支援，沒人掩護，沒人擺渡，你記住，你是一頭離群之狼，但是你絕對不是孤軍奮戰(zhàn)。”王天風(fēng)的眼眶有些濕潤，“喪鐘為誰而鳴？為敵人！也為我們！”

    離開面粉廠的王天風(fēng)和丁薇正面遇上，兩人目光交匯，恍若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

    空蕩蕩的面粉廠里，明臺看到丁薇走到桌前，拿起了桌上的報紙，又走到了自己面前，蹲下身：“明臺?！?/br>
    “郭騎云死了，我把我的生死搭檔弄丟了，重慶還在懷疑我，大嫂，是不是只有我咽了氣，才能證明我是清白的？”

    丁薇察覺到明臺聲音里的哽咽，她握住明臺的手，觸手的冰涼如同明臺此刻的心情：“你需要證明給誰看？你的手下？我？至于重慶……呵，有必要嗎？”

    “大嫂，你是不是……知道了？”

    明臺自認(rèn)自己加入延安的事情除了已經(jīng)殉國的于曼麗沒有人知道，可是丁薇此刻的語氣……和對丁薇的了解，他清楚自己是極有可能瞞不住的。

    “我知道什么了？”

    丁薇淡淡的語氣讓明臺忐忑，他想起自己此刻的處境，想到軍統(tǒng)的走私，想到飛機上丁薇因他加入軍統(tǒng)，終是主動坦白：“知道……我已經(jīng)決定離開重慶，去延安。”

    明臺見丁薇沒有什么情緒外露，仿佛早已知曉：“大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不意外?！倍∞北荛_這個話題，“明臺，你有沒有想過，這篇報道，是一個陷阱？”

    “可我必須去。大嫂，軍統(tǒng)上海站有內(nèi)jian，你們一定要小心?！?/br>
    “你不必?fù)?dān)心我，”丁薇伸手替明臺整理了一下衣服，手在領(lǐng)口處稍稍停了一下，“只是……大姐回蘇州不過一天，就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幸好她不在，不然……她得多擔(dān)心啊……我們幾個連續(xù)幾天都要不在家?！?/br>
    明臺奇怪：“警局最近很忙？”

    “周佛海先生讓我?guī)退鲂┦?。”丁薇說，“有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會找我做。蕭堅的事情，我有嫌疑，但是特高課礙于他的面子和我的身份，不會輕易調(diào)查我。”

    “那于曼麗呢？”

    “她……你不用擔(dān)心我，只要76號和特高課拿不出證據(jù)，我就不會有事。反倒是你，明臺，你……”

    丁薇破天荒地說不下去了。

    她清楚明臺此去生死難料；她清楚明臺即使不死，也會脫掉半條命；她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在把明臺送上一條有去無回的路?？墒?，她什么都不能說。

    殘酷嗎？可是如果此刻不殘酷，那么以后，他將要面對更殘酷的結(jié)局。

    離開面粉廠之前，明臺叫住了丁薇，欲言又止。

    丁薇看穿了他的為難：“既然說不出口，那就以后再說吧?！?/br>
    “我怕我現(xiàn)在不說，以后就沒機會了?！?/br>
    丁薇隱約猜到了明臺要說的話：“人生怎么可能沒有遺憾，留著你要說的話，我等你下次，和我說完?！?/br>
    “明臺，我等你回家?！?/br>
    坐在汽車?yán)?，丁薇攤開右手，手心里，躺著一枚薄而鋒利的刀片——是她從明臺的衣領(lǐng)口順來的。

    這個本事，還是當(dāng)年她出于好玩向她的雅賊朋友學(xué)的，沒想到，卻在今天用上了。

    軍統(tǒng)的訓(xùn)練手段她是了解的，所以領(lǐng)口藏刀片的秘密，即使沒有人告訴過她，她也清楚。

    這枚刀片，也許能夠殺了汪曼春，又或許，能讓明臺結(jié)束自己的性命。她剝奪了明臺的最后一個機會。

    從此刻起，他只能去挨嚴(yán)刑，去歷拷打，去成為那一枚“死”棋。

    丁薇和明樓做好的準(zhǔn)備中，包括了明臺將兩人坦白出來的可能，但其實兩個人心里都知道，只要明臺還有一絲清醒的意識在，他就絕對不可能出賣他們。這份信任，是對戰(zhàn)友，也是對家人。

    汽車發(fā)動的聲音響起，丁薇最后看了一眼面粉廠：明臺，抱歉。

    天色暗了下來。

    警察局里，丁薇看著手表的指針落到了九點三十分。

    “二寶，把所有的人叫上，準(zhǔn)備出發(fā)?！?/br>
    “老大，到底去哪？”

    “特工總部?！?/br>
    “?。俊?/br>
    下午的時候，二寶就按照丁薇的吩咐，除了值班的一隊人之外另外留了一隊人在警局，但任務(wù)的地點沒有人知道，他也沒有想到會是76號。

    “哪那么多廢話？五分鐘，集合出發(fā)。”

    二寶難得在警局看到表情如此嚴(yán)肅的丁薇，知道這件事馬虎不得，當(dāng)即下樓集合所有人。

    九點三十五分，一輛小轎車和一輛大卡車依次駛出警察局，開往上海滬西極司菲爾路北76號。

    第110章

    上海滬西極司菲爾路北76號。

    汪曼春集合了大部分人馬，打算今天將毒蝎一舉擒獲，徹底搗毀軍統(tǒng)在上海的據(jù)點。

    “汪處長，人都到齊了?！?/br>
    汪曼春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槍，一句“出發(fā)”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梁仲春叫住了：“汪處長。”

    “梁處長？”汪曼春搞不懂梁仲春這時候出現(xiàn)是什么意思，他可向來是當(dāng)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平白無故的，這么晚還在行動處，可不符合梁仲春這個“家庭主義者”的作風(fēng)。

    “聽說汪處長捉獲了軍統(tǒng)的特工‘毒蜂’，怎么沒看到被關(guān)押？”

    “梁處長什么時候?qū)ξ业姆溉诉@么感興趣了？”汪曼春強調(diào)了“我的犯人”四個人，警告梁仲春別多管閑事，這是她的案子。

    “你的犯人？”梁仲春瞇了瞇眼，嗤笑了一聲，“敢情這個犯人只能汪處長管？”

    汪曼春有些不耐煩：“梁處長，沒看見我要去抓捕抗日分子嗎？識相的話，就別來打擾我。”

    “汪處長，警察局丁副局長來76號執(zhí)行公務(wù)，你是要阻止她的公務(wù)嗎？”

    “公務(wù)？”汪曼春狐疑，“什么意思？”

    “梅機關(guān)的意思。丁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