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開這個問題：“你想怎么樣？”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不過我還真好奇，見了面，我們會說什么？”

    “曼春，投降吧，你無處可逃?！?/br>
    汪曼春的笑從聽筒里清楚地傳來：“逃？我為什么要逃？我在上海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我要做什么?！?/br>
    面對電話另一頭的沉默，汪曼春繼續(xù)：“猜不出來嗎？別著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有什么條件，你說吧！”

    “條件？你現(xiàn)在和我談條件？我只要結(jié)果?！?/br>
    電話掛了。

    阿香已經(jīng)帶著蘇醫(yī)生去了客房休息，明樓和丁薇去了書房。

    “為什么你認為藤田芳政不會第一時間知道汪曼春越獄的消息？”

    方才丁薇寫下了藤田芳政的名字，阿誠已經(jīng)安排人去通知藤田芳政了。

    “因為是高木放走了汪曼春。”

    上午那一團迷霧，在此刻終于揭開了。高木袖口的頭發(fā)，衣服上那股腐朽的、屬于監(jiān)獄的氣味，還有汪曼春當時放下的狠話，連在了一起。如果猜得不錯，在丁薇見到汪曼春之前，這場越獄就已經(jīng)安排好了。

    “我得去辦公廳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

    明樓不答應：“你呆在家里，汪曼春的目標，很可能是……”

    “是我和大姐?！倍∞眴枺澳阍趺慈マk公廳？”

    “梁仲春很快會帶人來接我?！?/br>
    丁薇點了一下頭，她拿起電話，撥到警察局：“二寶，把所有值班的人都調(diào)過來?！?/br>
    “對，明公館。”

    “另外，集合所有人，配合76號抓捕汪曼春的行動?！?/br>
    明樓從抽屜里拿了一把槍，遞給丁薇：“防身。”

    “不用?！?/br>
    “阿薇——”

    “打電話給王天風，讓王天風帶人過來?！倍∞狈治?，“汪曼春的目標無非你、我和大姐，如果我和你在一起……”

    明樓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你有孕在身，我不能拿你冒險。”

    窗戶外面?zhèn)鱽砥嚨囊媛?，明樓掀起窗簾的一角：“梁仲春到了。?/br>
    “讓阿誠辦完事回來接我?！倍∞闭f，“我等王天風來了再交代一聲?！?/br>
    李小鳳的突然出現(xiàn)讓丁薇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非常不好。

    明樓拗不過丁薇。他握住妻子冰涼的手，輕輕撫了撫她手心里：“手心都快被你掐出血了。”

    事情一下接一下地砸下來，根本來不及消化。丁薇還在因為李小鳳的事情頭疼的時候，汪曼春越獄的消息又傳來。李小鳳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和明樓說的，她縱然心中慌亂忐忑，卻不能露出分毫，只能靠疼痛來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手心里輕微的刺痛感正在控訴她方才的粗暴。

    明樓擰了塊帕子，包了冰塊，按在丁薇手中鎮(zhèn)痛：“你一個人出門，我不放心。”

    “不是有阿誠嗎？”丁薇寬慰他，“現(xiàn)在抓住汪曼春是當務之急。藤田芳政半道折返，估計也要明天早晨才能到。警察局和76號的人都出動，也未必能抓住汪曼春。現(xiàn)在比的，就是我們和汪曼春，誰更了解誰?！?/br>
    明樓道：“聽起來，你已經(jīng)有想法了？”

    “不管汪曼春要做什么，沒有武器，她都做不了?！?/br>
    明樓順著丁薇的思路：“除了武器，她還要錢財、車?！?/br>
    “最省事的辦法，就是一次全都得到。所以，她需要找一個武器、錢、車三者都有，防備薄弱的地方。76號固然有，可沒有錢，她就沒有人手，去76號搶東西，沒那么容易?！?/br>
    還有哪里都有呢？

    阿香敲了敲書房的門：“大少爺，大少奶奶，梁處長到了。”

    明樓打開門：“梁處長。”

    “明長官，明太太。”

    “我和阿薇剛剛分析了一下，汪曼春的行事風格是有仇報仇，雷厲風行。她現(xiàn)在就像一顆□□，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爆炸。但是，不管汪曼春要做什么，她都需要錢，有了錢才能有人手；她還需要武器，她的人手也需要武器；還有車，沒有車，她行動有限。所以，她下一步的行動地點，一定是一個武器、車、錢兼而有之的地方?！?/br>
    梁仲春琢磨著：“76號她不敢去，去就是自投羅網(wǎng)。武器？車？我家？”梁仲春臉色陡變，突然煞白，“我……我家？”

    明樓一臉嚴肅：“有可能?！?/br>
    梁仲春招呼也來不及打，轉(zhuǎn)身就跑：“來人，快，去我家！要快！”

    跑了好幾步，他才想起來明公館的目的：“明長官——”

    “你先回去一趟，趕得及的話，我們或許能搶在汪曼春前面?！?/br>
    梁仲春匆忙離開。

    汽車的引擎聲漸漸遠了。二樓傳來腳步聲，晚飯后明鏡在房間看報，不知覺小憩了一會，剛被樓下的動靜吵醒，一看時間，已經(jīng)深夜了。

    “出什么事了？”

    “沒事。”丁薇一邊上樓，一邊安撫明鏡，“一會76號會派王天風帶一隊人過來，汪曼春越獄了，各個政府官員的家宅都會派人布防。”

    “汪曼春越獄了？”明鏡驚詫。

    “剛收到的消息，特高課和76號都已經(jīng)行動了。警察局那邊，我也安排了人協(xié)助搜捕。”丁薇拉著明鏡回房，在床上坐下。“大姐，你放心，汪曼春很快就會落網(wǎng)的?！?/br>
    “那你這幾天就不要出門了，”明鏡擔心地看著丁薇，“她對你——”

    “這幾天，蘇醫(yī)生會在家里陪著您。王天風這事……委屈您幾天?！?/br>
    明鏡察覺到丁薇語氣里的強硬：“那你呢？”

    “我出入都會有人跟著，我自己也會小心?！?/br>
    明鏡想到丁薇是軍統(tǒng)的人，心里倒也安心了幾分，軍統(tǒng)的人都經(jīng)過訓練，丁薇想來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你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你一定要小心?！?/br>
    “我知道……”

    話沒說完，丁薇聽到樓下傳來明樓的聲音，她走到門外，看到樓下客廳里已經(jīng)披上外套的明樓，和剛剛回來的阿誠：“我去辦公廳了，你在家里自己小心?！?/br>
    丁薇看了眼時間：“你也是。放心，王天風和二寶很快就到了，就算汪曼春領(lǐng)先，我們也還趕得上?！?/br>
    明樓還沒出門，王天風的一隊人，已經(jīng)到了。和王天風打了個照面，明樓匆匆上車，往辦公廳去。

    76號的人在院子里守著，只有王天風進了屋：“明太太。”

    “辛苦王隊長了。”

    丁薇知道明鏡一時也很難睡著，找了蘇太太陪明鏡說話。她和王天風在客廳坐下，讓阿香泡了兩杯咖啡。

    “明太太這么晚還喝咖啡？”

    知道王天風是關(guān)心，丁薇也不介意他的語氣：“攝入適宜就好。更何況，你覺得我今天還能睡得著？”

    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