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著米洛枕在自己臂彎里的樣子，父母去世之后，他們之間的親密接觸越來越多。米洛不喜歡一個人待著，總會在半夜敲開他的房門，抱著枕頭擠上他的床。

當那具纖瘦的軀體隔著衣料睡在他身邊時，尤金感到心神不寧。他覺得米洛很好看，好看到他想把對方緊緊抱在懷里，然后……進入他的身體。他從這些隱秘又情|色的夢中無數(shù)次驚醒，睜眼看到米洛就躺在身邊，又忍不住貼近他親吻他的臉頰。

他告訴自己不能再深入了。到此為止吧，尤金！米洛會為此討厭你的。然后他便翻轉(zhuǎn)身體背對著自己的弟弟，不讓自己再直視著他。

尤金將頭埋進杯子里，眼淚浸濕了枕頭。

他愛上了自己的弟弟。

而卡斯爾在十年后如期而至。他看上去和之前沒什么兩樣，依舊年輕，蒼白的臉像是象牙雕塑完美無瑕。他沒有直接找到米洛，而是在一家小酒吧與尤金先見了一面。

他們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椟S的燈光伴隨著吧臺的吵鬧聲輕輕晃動著，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個地方很適合談話。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尤金?！笨ㄋ範柨瓷先ズ芫?，仿佛睡了一個午覺，晚上出來消遣的貴族。

而此時的尤金已經(jīng)被自己*的想法折磨得憔悴無比，黑眼圈掛在眼睛下面，面無血色，嘴唇干裂，和卡斯爾比起來，他更不像人類。

“你看上去不太好。”卡斯爾關(guān)切地問道，“納……米洛出什么事了嗎？”

尤金搖搖頭，掏出一根煙點燃，緩緩吸了一口才說道，“他很好?！?/br>
尤金上大學以后就很少回家了。他避免見到米洛，不想讓對方察覺自己的想法。大學三年，他學會了吸煙，又開始酗酒，時常醉得像個流浪漢一樣倒在路邊。

但米洛對此毫不知情，即使狼狽不堪，也不希望他看見自己這副模樣。當醫(yī)生交給他診斷書的時候，尤金一點也不吃驚。他作踐身體的代價終于來了，他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有些器官開始出現(xiàn)衰竭的癥狀。醫(yī)生的建議是，戒煙戒酒并留在醫(yī)院查看。尤金借口拜托醫(yī)學院的同學照顧，沒有繼續(xù)治療，畢業(yè)后又在學校待了一年。

他愛米洛，卻一點也不想傷害他。

直到從最近一次昏厥被搶救過來，醫(yī)生告訴他命不久矣的時候，尤金才意識到自己是多想活下去，他想不顧世俗的眼光和米洛在一起！但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允許自己那么做了。就在這時，卡斯爾出現(xiàn)了。這對尤金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轉(zhuǎn)機。

卡斯爾皺了皺眉頭。他的讀心術(shù)失敗了，即便盯著尤金的眼，他也無法看穿對方的想法。這很奇怪，因為吸血鬼的讀心術(shù)向來萬無一失，除非對方是比自己年長的血族，否則根本不可能失敗。

“你會幫我實現(xiàn)一個愿望吧？”尤金突然問，抬起沉重的眼皮打量著對面的吸血鬼。

他知道卡斯爾應該不會拒絕。他那么看重米洛，而自己哪怕作為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附帶品也會得到一些關(guān)照。

“不涉及納撒內(nèi)爾的一切，只要我能做到?！?/br>
“把我變成吸血鬼吧?！?/br>
卡斯爾的酒杯重重磕在木桌上，他的表情變得有些陰騭，“你開玩笑?！?/br>
“我是認真的，我快死了。”尤金抽出第二根煙，叼在嘴里，“你可以嘗一口我的血，滿是病痛與死亡的味道?！?/br>
“我沒有必要轉(zhuǎn)化你?！笨ㄋ範柪浔卣f。

“你會的?！庇冉瘘c燃了嘴里的香煙，吐出一個煙圈，“我死了，米洛會很難過?！?/br>
卡斯爾不耐的神情忽然有了一絲轉(zhuǎn)變。尤金似乎知道了他最深處的秘密，那就是米洛的名字，他叫米洛什么來著，納撒內(nèi)爾？雖然不知道這個名字的來由，但尤金已經(jīng)了解了它的魔力。

“為了納撒內(nèi)爾，你會做的吧？”尤金掐滅了煙，卻在心底嘲笑起自己來，現(xiàn)在居然像只狐貍一樣和卡斯爾談起條件來。卑鄙又自私，這就是自己的真實面目嗎？為了米洛，他可以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嗎？

“給我考慮的時間?！边^了很長一段時間，卡斯爾才回復，然后他穿上大衣，留下酒錢準備離去，在他即將跨出酒吧大門的時候，尤金說道：“我下周就要去倫敦了，希望你考慮的時間不會太長?！?/br>
“我知道?！笨ㄋ範柕鼗亓艘痪?，隨后消失了。

尤金如釋重負地趴在木桌上，為自己到了滿滿一杯酒，然后失控地大笑起來，笑著笑著，他哭了出來。

“我愛你啊，米洛——”

***

卡斯爾最終也沒有直面米洛。他趁對方睡著的時候，在窗外盯著米洛沉睡的側(cè)臉，那張臉與記憶中的納撒內(nèi)爾無限接近。然后他又離開。他不知道現(xiàn)在的納撒內(nèi)爾能否接受自己。

你就那么討厭我嗎？厭惡到不惜用死亡來擺脫我？還是說你只是不喜歡違背你信仰的存在？我們之間的一切全都不作數(shù)了嗎？

沒關(guān)系，我會給你時間，讓你接受我。

卡斯爾將手插|進大衣口袋里，離開了沃森家。

尤金好好將自己打扮了一番，現(xiàn)在的他看上去和四年前沒什么區(qū)別?，F(xiàn)在他即將離開劍橋前往倫敦，將米洛一個人留在小鎮(zhèn)里。他需要一個蛻變，讓自己重生。

米洛在車站與他告別，尤金擁抱了他。在觸碰到對方身體的剎那，尤金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沸騰，他不由得加大了手臂的力道，直到米洛察覺出異樣推開他的時候，這股奔涌在心中的*才漸漸停息下來。

等到尤金上了火車，米洛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站臺。劍橋下了一場雪，他一個人孤寂地走在來時的路上，將自己的手放進口袋里，臉全都埋進圍巾里。

尤金離開后，就是他一個人的生活了。那座空蕩蕩的大房子只有他一個人住，晚上再也不能敲開尤金的房門和他一起睡覺了。他忽然感覺到不同尋常的冷。

想到這里，米洛忍不住抽泣了一聲。

他拐到一條小巷里，面前的雪地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還沒來得及轉(zhuǎn)過身，就被身后的人緊緊抱住了，那人的手臂交叉在自己身前，微微俯身將頭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縷銀白色的發(fā)絲落在自己眼前，像新雪飄落的軌跡。

米洛動也不敢動，只是慢慢伸出手抓住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