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又給大家頒發(fā)畢業(yè)證。

是家長上臺去領，黎長恩拿著黎素的畢業(yè)證對他笑，黎素紅著臉趕緊把頭低下去了。

他畢業(yè)考試數(shù)學雖然拿了八十多分，但是升學考試數(shù)學堪堪過六十，以這個成績，只能讀被分去的中學里很差的班級了。

從學?；厝r，黎長恩把黎素背在背上，黎素很是不好意思，囁嚅道，“爸爸，我自己走啦。”

黎長恩道，“不，今天素素小學畢業(yè)啦，爸爸背你?！?/br>
黎素羞窘到不行，又問，“我的那本呢？”

黎長恩道，“扔垃圾桶里了。”

黎素愣住了，“那是借的！”

黎長恩道，“借的也已經(jīng)扔掉了，你和誰借的？”

黎素閉嘴不答。

黎長恩把他從背後轉到面前來抱著，黎素更加羞窘，一路上有很多同學看他，黎長恩道，“你還小，不要看那種書。你看書看得多，我以前都沒管過，以後要拿來我先看看了你再看?！?/br>
黎素道，“那書是在租書店里租的，你還我?！?/br>
黎長恩道，“不能還了，已經(jīng)扔了，你帶我去賠錢?！?/br>
黎素苦著一張臉，要哭的表情。

黎長恩左手抱著兒子，右手捏他的小鼻子，“已經(jīng)畢業(yè)了，還這麼好哭?！?/br>
黎素哭喪著臉，“老板要罵人?！?/br>
黎長恩道，“要罵就罵，我還要罵他。你這麼小，他就租那種書給你看?！?/br>
黎素不敢?guī)Ц赣H去了，道，“爸爸，我們回家吧?！?/br>
黎長恩道，“不回，先去租書店里?！?/br>
黎素把臉埋在他的肩膀里，“你不要罵老板就帶你去。”

黎長恩在心里發(fā)笑，臉上卻一派嚴肅，“好，不罵。不過你下次再去租書，我就要去罵了。不準去租書看，要看什麼書，開了書單我?guī)闳ベI?！?/br>
黎素低低地“哦”了一聲。

那一天的中午，太陽很大，黎素被父親抱著回家，一如很小的時候被他抱去上學，從學校去租書店的那一條路是一條巷子，巷子里有從人家院子中伸出來的核桃樹和洋槐樹，陽光被樹葉過濾，在地上是點點太陽綻放的小花，無論過多少年，那一天的事，黎素都記得很清楚。

☆、第五章爸爸你會再結婚嗎

第五章爸爸你會再結婚嗎

小學畢業(yè)的那個暑假，黎素過得很開心，父親帶著他去了北京玩。

天安門，故宮，頤和園，北大清華，長城，十三陵，圓明園等等地方，走馬觀花看了一遍。

夏天炎熱，他和父親戴著同一款的運動帽，別人看到兩人就贊嘆兩人父子關系好。

住在賓館里，黎素趴在黎長恩的身上，看著旅游冊子，對父親說，“爸爸，以後每年都出來玩好不好？”

黎長恩一只手摟著兒子，閉目養(yǎng)神，“嗯，有時間的話?！?/br>
黎素討厭黎長恩說這一句，因為這一句必定意味著計劃不能成行。

從北京回家，黎素每天自己看書，彈鋼琴，也會拉一陣子小提琴，他對音樂有些天分，但是自己不喜歡，只是當完成任務一般地學。

他的老師李想馬上要大學畢業(yè)了，申請了出國留學，不能再教他。

李想教了他一年多，不過黎素和他依然不親近，李想來他家，他就恭恭敬敬地叫他“李哥哥”，學琴也是按部就班。

李想要走之前和黎素有了一次談話，主要是說音樂需要激情和愛情，但是黎素沒有這種東西。

黎素問他，“李哥哥，你很喜歡這個是嗎？”

李想說，“是的?！?/br>
他手舞足蹈，打著拍子哼柴科夫斯基的D大調(diào)小提琴協(xié)奏曲，閉著眼睛一副沈迷其中要瘋魔的表情，黎素看著他，理解不了他。

李想睜開眼睛看他，道，“你不愛它，所以你不行的。”

黎素只喜歡看書，但是看書也無法達到李想的這種瘋魔狀態(tài)，再說，看看得瘋魔，只會被爸爸罵。

黎素沈默地不說話了，李想道，“你還小，不知道愛是怎麼樣的，當你為了什麼可以去死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黎素沒有回答。

李想道，“我可以介紹一個師弟來繼續(xù)教你，不過，你這樣要真正來學習音樂，并不會有什麼成就?！?/br>
黎素并不因為他這句話被打擊，因為他自己知道他的確是這樣的。

李想又問，“你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喜好麼？當然，除了看書之外?！?/br>
黎素搖搖頭，不再說話。

李想道，“我下周有個演出，你要去看看麼？我給你票，還有一張給黎先生。”

黎素道，“爸爸去我就去?！?/br>
李想當天留下來在黎家用了晚飯，黎長恩也很早回來，給李想結算黎素的學費，還有和李想作別。

這是李想最後一次教黎素。

在書房里，李想也很坦白地對黎長恩說了黎素并不喜歡音樂這件事，也說了介紹一個優(yōu)秀的師弟來接替自己的事，黎長恩點點頭，在學費之外，多給了不少錢給李想，李想是個在音樂上沈迷，金錢上也很注意的人，向黎長恩道謝後，就又說了邀請他們?nèi)ヂ犓匿撉僖魳窌氖?，在藝術學院的大樓里，黎長恩答應了，李想又說，“黎先生，我覺得還是應該讓黎素自己去尋找他喜歡的東西，他太敏感了，而且把自己封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覺得他這樣不大好。你又經(jīng)常不在家，他這樣很容易走不出自己的世界。”

李想說得很真摯，在他教黎素的這一年半里，每周來黎家三次，有時候還不止三次，但是很少能夠碰到黎長恩，黎素不喜歡出門，在家里又只有保姆，而且看黎素，也并不怎麼和保姆說話，只自己捧著書在書房里。

黎長恩道，“謝謝你，我會好好去考慮的?！?/br>
那一天，黎長恩帶了黎素去藝術學院聽李想的鋼琴音樂會，并不是李想的個人音樂會，還有他們學院的另外兩位才子一起。

黎長恩發(fā)現(xiàn)自家兒子的確對音樂并不感興趣，在別人都激動地鼓掌時，只是端正地坐著，從音樂會場出來，黎長恩沒有和他說話，只是牽著他的手。

從樓梯往下走，要繞到一邊去開車，過道里光線昏暗，音樂樓連接著的是美術樓，過道里掛著畢業(yè)學生的優(yōu)秀畢業(yè)作品，油畫，工筆，水彩，水粉……

黎素突然停了下來。

黎長恩回頭看他，黎素望著墻上的一幅畫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