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把藥弄掉了。最近擦的藥，不是廚子大叔給的，你別罵元計(jì)。」

低垂頭，他隱瞞是主子給的藥，擦了傷口反而愈疼。本來以為是藥效發(fā)揮的關(guān)系，怎知腳背又紅又腫，連套鞋都顯得困難。

聞言，廚子和元計(jì)怔忡了會兒，一致問：「你擦誰給的藥？」

喬寶兒欲開口之際，眼見嚴(yán)總管走來，他連忙別過臉龐。

「今日發(fā)薪俸，喏，你們兩人的拿去?！箛?yán)總管睨了小寶兒一眼，努努嘴，老成的臉孔表情滿是不屑。

廚子和元計(jì)各自接過薪俸，立刻往衣襟內(nèi)放，以免小寶兒見了難過，就他還暫時沒得拿。

嚴(yán)總管哼兩句：「有人不做事也餓不死，攀著一棵大樹，要什么果子沒有？嘖嘖，晾在外頭竹竿上的咸魚都翻身了?！?/br>
呿！他當(dāng)初瞎了眼，才挑上這害人精，在夜晚還會狐媚主子呢。

暗咬了咬牙，嚴(yán)總管甩袖離去。

「他在說什么?。俊乖?jì)待人走遠(yuǎn)，才出聲問。

「他的狗嘴吐不出象牙，甭聽他說了什么?！箯N子吼了聲。

刺激的言語聽來刺耳，喬寶兒悶不吭聲，梗在嘴里的飯菜難以入喉，愈吃愈少，褲頭愈來愈松。

擱下碗筷，他抬起臉龐，清澈的水眸在在證實(shí)自己，「我沒有不要臉。」

兩人見他滑下長凳，一跛一跛地離開，那纖瘦的背影顯得好渺小。

「您相信么，師父？小寶兒他......」元計(jì)指著門外，回想大伙兒這幾日煞有介事地私傳──小寶兒在夜晚等主子上門呢。

「鏗鏘！」

廚子手里的大湯杓用力砸上鍋蓋發(fā)泄不滿，他吼：「你暗示什么鬼，當(dāng)心我剁了你的手！」

「啊？」元計(jì)立刻把手縮藏在背后，眨了眨眼，嘴上很不滿地咕噥：「我只是聽人說說，您何必這么兇......」

孟焰一整個下午待在書房內(nèi)過目賬冊，期間也派小家伙來整理書房。

時而抬頭瞧他提著水桶進(jìn)出門里門外，那歪斜的身影顯得搖搖欲墜?！改闶菦]吃飯么？」小家伙做事笨拙，逃不過眼底的舉動均讓人相當(dāng)不滿意。

捧著文房四寶，主子陰沉的臉近在咫尺，喬寶兒驚慌失措，馬上將擦拭過的物品擱回原位，他連連口吃地回話：「我......

有......吃飯。」

游移的目光打量著，孟焰探手摸他的腰腹，霍地「啪！」的一聲令兩人皆感震愕。

喬寶兒倏地慘白了臉色，「我......我不是......故意。」連連驚退數(shù)步，差點(diǎn)絆倒桶子之際，整個人被主子一提，貼上了一堵銅墻鐵壁。

頗惱人......孟焰瞪著他似一臉見鬼的德性，一道道冷氣全噴上了他的小臉，怒問：「怕什么？」

喬寶兒囁嚅著唇，任一只大掌揪著領(lǐng)口，齒縫間壓根擠不出半句話來。

瞧他的臉色都發(fā)青了。孟焰「哼」了聲，松開箝制，同時命令：「去找張椅子坐好?！?/br>
喬寶兒聞言，立刻提起桶子，一瘸一拐地找張椅子坐下。

如坐針氈，滿懷恐懼地瞧主子靠近，不知想干什么。

孟焰蹲下身來，脫下他的鞋，隨即聞到一股異味，不禁擰眉拉開他另一腳的褲管，好生納悶他小腿肚的抓傷已痊愈，為什么腳背的傷口不見好轉(zhuǎn)卻惡化生膿......

「有擦藥嗎？」

「我......不敢擦了?！?/br>
抬眸，見他咬唇，整個人滑下座椅，提起水桶和鞋子，一瘸一拐地步出房外。

孟焰怔了怔，納悶怎么回事？

調(diào)回視線，瞥見手背上留下醒目的五指痕跡，小家伙沒膽子回話，卻有膽子打人。

臉色一沉，小家伙看似乖順，骨子里究竟藏著什么了。

入夜，孟焰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壺，毫無興致沾杯啜飲。

房內(nèi)的燭火忽明忽滅，俊逸的臉龐交錯幾許復(fù)雜的情緒，回眸凝望廊下的雨水紛落，他邁開步履，走出房外，「黎生，你回房?！?/br>
丟下話，他徑自跨下廊階，任雨水沁染一身涼意，須臾消失在黎生的眼里。

「又一個令人感到意外的夜晚?！估枭锨昂仙戏块T，了然于心，主子在夜晚又上哪兒了。

喬寶兒瑟縮在一堆稻草上頭，渾身隱隱發(fā)顫，一旦入夜后，他就怕主子尋到房里，怕極了遭受侵犯。

聽著雨水不斷敲打頂上的木頭，叮叮咚咚地令人難安。

四周漆黑，馬廄內(nèi)潮濕且有牲畜特有的體味飄散，耳畔時而傳來嗡嗡聲響，幾只飛蚊子不斷擾人入眠。

他不以為意，緊閉著眼，以手肘衣袖遮蓋了臉龐，疲憊的身軀任飛蚊叮咬，漸漸，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小家伙呢？

孟焰咬牙，眉心瞬間糾結(jié)，眼看床上空蕩蕩，僅有棉被、枕頭和擱在旁的小藥罐，他火大的撈起，氣沖沖地踱至另一床沿，掀起蚊帳，確定床上只有另一名奴才熟睡。

此時，一肚子怒意熾得更旺。

步出房外，他瞪著廚房的方向，思忖小家伙好大的膽子敢躲著他，甩上身后的房門，「砰！」地壓根不在乎會吵醒誰。

再度淋雨，清冽的冷意澆不熄正在燃燒中的怒火，陰鷙的眸光一一搜尋，絕不放過小家伙！

尋至廚房，途經(jīng)院落，甚至步上涼亭搜索，依然找不著小家伙的蹤跡。孟焰低咒一聲：「該死！」

一股怒氣并未因時間的流逝而減少，孟焰握緊小瓶子，恨惱小家伙不識好歹，將他施舍的一點(diǎn)善意視如糞土，真該抓來扒掉一層皮！

孤身在夜里淋雨，惱歸惱，可沒沖昏了腦子。

小家伙該不會摸黑潛逃了？還是睡在哪個奴才的房里......思及可能性，孟焰的臉色更陰郁。盤算著要找出小家伙并非難事，他直接走往地窖，索性放狗搜。

不一會兒，馬廄之地引起一陣sao動，孟焰敏銳地察覺馬匹顯得相當(dāng)不安，手中的鐵鏈幾欲松脫，系在另一端的猛犬興奮得欲往馬廄內(nèi)沖。

他喝阻：「過來！」

猛犬回頭，鐵腕收繞幾圈，孟焰控制猛犬跟在身旁，返回地窖，來回兩趟又耗了些時辰。

雨，未停歇。

孟焰一身濕漉，簡直像瘋子似地找人算帳；執(zhí)著的意念在馬廄內(nèi)搜尋到一絲動靜，如炬的目光瞪著蜷伏在角落的小身影，他抬腳踹了踹，命令：「起來，別裝死?！?/br>
喬寶兒緩緩撐開眼，意識渾噩，水滴落在臉頰，冰涼的觸感激起所有知覺──嚇！

他低抽幾口氣，瞠大的眼眸眨也不眨，愈漸湊近的臉孔如罩三層寒霜，冷冽的氣息侵襲而來，領(lǐng)口猝然一緊，他被人壓上了墻。

「你真能躲，在夜里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戲，很好?！?/br>
喬寶兒猛搖頭，雙手使勁扳開領(lǐng)口的箝制，「不要......」他呼吸困難的擠出聲音，「走開......」

「你總是要我走，莫非忘了曾經(jīng)求我別走？」他松開手，壓迫在懷的小家伙逃不了，探手纏住他的腰，將人托高了些，貪婪地汲取人體的溫度。

「唔......」愈漸喘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