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孌童吧！”

阿夕抬起頭，眼底里已經(jīng)染上怒意。

方小姐哪里容的一個小人這樣看她，怒道：“看什么看，你這張腿賣笑的下作坯子，還敢拿眼睛看本王妃！”

阿夕看了她半晌，回道：“你這張比陰溝還臟的嘴，也敢自稱王妃！”

方小姐俏臉氣的通紅，她本來只是準(zhǔn)備動動嘴巴先震懾這些下人，沒想到反而被罵，頭腦一熱，一鞭子就揮了出去。

“啪！”一聲，鞭子被阿夕舉起的手攥住，掌心的血留到腕間，滑進衣袖里。

管事一看壞了，忙上去扯勸，方小姐拽了幾下，鞭子紋絲不動，氣的一掌推開管事，一腳就踹向阿夕，正中腹部。

阿夕被踹的連連后退，踉蹌倒地。

這時云霧也聞訊趕了過來，正看到那方家小姐不依不饒的還要加上兩腳，別人或許不知道段阡陌的打算，她卻清楚，忙沖了上去，擋開了方家小姐。

“這個王府里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是王爺?shù)?，方小姐就算是嫁進來，想教訓(xùn)下人，也得經(jīng)王爺授予當(dāng)家主母的身份才行，現(xiàn)在這樣鬧，豈不是踩王爺頭上去了，給方家老爺難堪？”

方小姐氣呼呼的盯著云霧，正要說什么，身后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本王半日不在府里，就雞飛狗跳了？”

這話里多少帶著諷刺意味，阿夕聽的心臟一縮，方小姐卻聽不出來，回頭見是段阡陌，頓時欣喜又委屈，矛盾的很，撅起小嘴迎了上去。

段阡陌像是才發(fā)現(xiàn)她在這，“咦”了一聲，笑容也放大了，由著方小姐挽起他的手臂，還親昵的拍拍她的頭，“怎么了這是？”

邊問著，邊看了一眼被云霧攙起來的阿夕，視線并未停留，又笑瞇瞇看向方小姐。

“他是誰？”方小姐嘟著嘴質(zhì)問。

“哪個他？”段阡陌挑眉不解，順著指向瞥了眼正抬起頭看著他的阿夕，那眼中似有隱隱期待，段阡陌心里一暖，別開目光，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是府里一個下人，走吧，帶你去看看喜宴的菜單?！?/br>
“嗯?！狈叫〗阒刂氐目戳税⑾σ谎郏胝膊患痹谶@一時，往后便拿他殺雞儆猴了。

兩人相攜離去，漸遠(yuǎn)的成雙背影淡化了阿夕眼底的最后一絲代表希冀的光。

他在心中自嘲，一早就該料到這個結(jié)果，為何還要自欺欺人的對他有所期待。

想要他怎么樣對未過門的王妃介紹他的身份？

他沒說錯啊，不過是府里一個下人而已。

☆、第二十七章

云霧端著冒著熱氣的蒸籠飛奔進來，將蒸籠往桌子上一丟，跳著腳捏耳朵，“好燙好燙……”

阿夕擺好了碗筷，明日西藩王納妃，今日晚飯府中下人們都加了菜，他揭開蒸籠蓋子，竟是三只香味濃郁燉的爛熟的醬豬蹄。

他舔了舔唇，趕忙坐了下來。

云霧夾給他一只大的，“快吃吧，就這一籠醬豬蹄，其余的是東坡rou和肘子，太肥，我想著你肯定喜歡這個，就搶來了?！?/br>
其實哪里是搶來的，膳房特意留的。

阿夕今天心情似乎很好，胃口也不錯，直接用手拿起豬蹄就啃，云霧取笑他：“月氏族民信奉騰格里長生天，你啃的可是神的腳?！?/br>
阿夕難得一笑，道：“你說錯了，信奉伊斯蘭的回族才不吃豬rou，月氏現(xiàn)在也有很多回民，邊塞種族太雜，也不盡然全是一樣的宗教?！?/br>
云霧有些呆滯的看著他的笑容，怎么會有一種微笑，如同穿破霾云的極光，一霎澄明天地，讓人不由心生仰慕，屏住呼吸是擔(dān)心人間濁氣褻瀆了他的圣潔。

她眨眨眼睛回過神，問道：“大漠美嗎？我沒去過?！?/br>
阿夕放下手中的豬蹄，仔細(xì)回想，淡淡的描述：“大漠人也許會覺得那里很美，但中原人也許一天都待不下去，大漠沒有風(fēng)沙時，天空是藍色的，就像是掛在天上的月牙泉?！?/br>
云霧哈哈笑道：“哪有你這樣形容的，應(yīng)該說月牙泉是落在大漠的一片天才對?！?/br>
阿夕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會形容，你有機會看了就知道了?！?/br>
云霧心里有些酸澀，低聲道：“如果有機會，我定會去看看大漠?！?/br>
阿夕扯出一個笑，卻比哭還難看。

云霧抹抹眼睛，大聲道：“來來來，喝酒，為美麗的戈壁，美麗的大漠飲一杯！”

這一晚，云霧喝醉了，阿夕扶她上榻睡覺，她含糊的說著什么，阿夕聽不清楚，只隱約一句重復(fù)很多遍，在他開門出去時才聽明白：納不納妃都不重要，王爺你還沒看透……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是對段阡陌說的，阿夕不懂里面的含義，也不想去懂。

雞鳴時分，天還未亮，一騎快馬載著三羽令箭，直沖西藩王府。

江南義軍起勢，唐歡叛變，朝廷千里加急文書，命西藩王整肅藩鎮(zhèn)邊軍，隨時待命增援江南平叛。

段阡陌當(dāng)日便啟程前往肅州城外邊軍大營，納妃吉典無限期延后。

他早已經(jīng)料到會在這幾日收到朝廷快馬文書，但卻沒想到，唐歡竟然叛變，他可是段紫陌兩小無猜的好友，還是天子枕邊人，一門將相榮極一時，竟然會叛變。

不過這都不干他的事，千里增援還不至于，只是以備不時之需，借著這個由頭將婚事延后，然后不了了之，方家即便是心有不服也不敢有異議。

去邊軍大營快馬一天，慢馬兩天，他必須帶著阿夕一同前往。

前去傳話的管事回來時兩腿打顫，身后跟的不是阿夕，而是低頭沉默不語的云霧。

段阡陌當(dāng)下便了然，心中翻滾不休，緊握拳頭，骨節(jié)咯咯作響。

云霧助阿夕暗度陳倉，在他大婚這一日消失無蹤，誠然在云霧眼里，已經(jīng)沒有他這個主子，十年主仆情分猶在，他不想失了氣度在眾人面前給她難堪，不看她一眼，就是避免忍不住掐死了她。

作夜值戍的內(nèi)院外院崗哨全部被傳了過來，此時黑壓壓一片，人人噤若寒蟬的垂頭站著，等待問話。

段阡陌越過云霧，大步走出前廳，一等侍衛(wèi)單膝跪地回話：“五更時分，曾有一群野狗聚集在西邊院門外，因為王爺今日大婚，未免影響王爺休息，所以調(diào)了三隊巡邏崗哨去驅(qū)散野狗，屬下適才在北邊犬舍后墻發(fā)現(xiàn)攀爬痕跡，猜想阿夕就是在五更時分趁亂逃走的。”

段阡陌揮揮手，所有人退下，云霧小步子走了過來，掀開裙裾跪了下來。

“王爺，可否先聽奴婢一言？”

段阡陌神色看上去很平靜，他站了會才垂下眼睛，瞥了她一眼，示意她說話。

“阿夕是大漠里的鷹，不該被關(guān)在籠子里豢養(yǎng)，他還是個有思想的人，試問有誰會愿意被囚禁？”

段阡陌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