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你跟我一塊過去吧。他爸挺好的一人，比我家那老頭子好多了?！?/br>
慕醒搖頭：“你們一伙人去聚會，我的身份不尷不尬的，去也玩不到一塊。你怎么還想著帶我過去？”

方凡十蹭了蹭慕醒的耳朵，熱氣暖烘烘地熏人。他說：“說實(shí)話，你這顆子彈長得挺奇特的，胡繁說他爸也有這么一顆。兩件事撞在一起，我就想著讓你也去了。”

慕醒頭一動，問道：“他爸叫什么？”

“胡林奇?！?/br>
過了好久，慕醒才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摟著男人的腰，慕醒慵懶地說：“周末我看看，要是有時間，就陪你過去看看?！?/br>
方凡十笑起來，又跟慕醒膩歪了一會，倒頭睡著了。

黑暗中，慕醒翻了個身背對著男人，望著白色的墻紙，目光空曠而寂寥。

有了周末那件事催著，時間就過了快了。壽宴是家宴，只請了胡繁和方凡十他們四家。四個家族向來要好，雖然胡繁家里沒落了，大家的感情倒是還沒變。更何況，胡繁他爸爸還是方澤天帶出來的兵，關(guān)系自然是更進(jìn)一層。

要說這壽宴上，最高興的當(dāng)屬楊淑柔。楊淑柔好搓麻將，大家扎堆湊在一起，當(dāng)然野了她。老司令管了兩下也沒有管出個正行，也就撒手讓她鬧騰去了，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這樣。

對胡繁家最深的印象，就是墻壁上一張張被放大的照片?？粗厦婧制婺贻p時的模樣，慕醒抿了抿唇，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方凡十領(lǐng)著慕醒去參加壽宴，只是介紹他是自己的朋友過來蹭飯，胡林奇哈哈大笑表示歡迎。

胡林奇今年五十多歲，一派溫和和善的樣子。雖然以前是軍人，但是十年安逸的生活下來，肚子都鼓出來了，遠(yuǎn)沒有以前那英姿颯爽的樣子。慕醒隨意地吃著菜，時不時地看他兩眼。這當(dāng)然逃不出方凡十的眼睛，問他是不是認(rèn)識胡林奇。慕醒搖頭否定，他去哪里認(rèn)識這樣的人呢。

方凡十有疑惑，慕醒卻沒有給他問問題的時間。吃過飯，楊淑柔拉著他去打牌，慕醒松了口氣，轉(zhuǎn)身去了陽臺。

陽臺上冷風(fēng)直吹，慕醒的煩悶被吹去了一些。舒了口氣后，旁邊突然傳來陳陽的聲音。

“慕老師是吧？”

慕醒轉(zhuǎn)頭瞥了一眼，溫和一笑，禮貌地說：“你好?！?/br>
兩人從沒見過，慕醒被介紹，陳陽卻沒有。見慕醒眼里的疑惑，陳陽自動地自我介紹說：“凡十沒跟你說過吧，我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哦。”慕醒了然笑了笑說：“確實(shí)沒有提過。”

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這樣對待，陳陽毫不在意地轉(zhuǎn)了話題?！澳荴大的老師啊，家是哪里的？”

“山東?！?/br>
“哦，山東人啊！”陳陽熱絡(luò)地笑著，“我是遼寧人，聽我媽說我姥爺那輩是闖關(guān)東過去的，這么說，咱們還算半個老鄉(xiāng)啊。我姥爺是濰坊的，鳶都。您呢？”

“山東臨沂，沂蒙山紅嫂故里?！绷钠鸺亦l(xiāng)來，慕醒的語氣也熱情了起來。

“臨沂??？您這么說我剛好想起一件事來，今天整理兩年前的舊案，有個車禍?zhǔn)芎φ咭彩桥R沂的，叫慕凡。倒真是蠻巧的啊。”陳陽找著話茬，尊敬地笑著。他習(xí)慣了低眉順眼，連人都給人一種唯唯諾諾的感覺。就算是比他小十歲的慕醒，他都用敬稱。

心臟似被砸上一記重錘，溫和的目光變?yōu)榱鑵?，緊握雙拳，慕醒眨了眨眼才擺脫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半晌后，在陳陽疑惑的目光中，慕醒恢復(fù)了冷靜。他沖著陳陽笑了笑，桃花眼上挑，很迷人。

“哦？那不知我能不能看看這個案子？”

☆、32

本來是舊案,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陳陽見他有興趣，像是突然打開了慕醒的話匣子一般,當(dāng)即如釋重負(fù)，馬上殷切地說：“行啊,在我車上，我去給你拿?！?/br>
陳陽手忙腳亂地往外跑,慕醒輕笑一聲說：“給我一支煙吧。”

陳陽欣喜地把煙遞給他,沖他笑笑就跑了出去。

眸中的笑意在陳陽走后,蕩然無存。慕醒點(diǎn)上煙抽了一口，腦海中的記憶紛紛雜雜,看不真切。仰頭看著玻璃窗外的天空,黑壓壓的，沒有一顆星星在。連月牙,都被沉悶的黑云蓋住了，就像慕醒的心情一樣。

慕醒他哥叫慕凡，兩年前，慕凡結(jié)婚當(dāng)天，隨著婚車去接新娘。在路上，婚車與一輛悍馬相撞。慕醒趕去的時候，肇事司機(jī)逃逸，慕凡渾身是血地正被抬上擔(dān)架。

父親走了，哥哥撐起了家里的一片天。看著哥哥的背，慕醒就像看到了父親。他一直很堅(jiān)強(qiáng)，不喊苦不喊累。但是那天，哥哥渙散的眼睛里卻全部是淚。

明明，離著幸福就差那么一步，卻被人攔腰截?cái)?，哥哥在他耳邊喘著氣說疼。慕醒握著他滿是凍瘡的手發(fā)抖，哆嗦著安慰他，會馬上好。

但是，終究沒有好。

哥哥在他耳邊的叮囑一直回蕩在他的耳朵里，破碎的聲音聽得慕醒像是活在夢里一般。昨天還跟他說苦日就要熬到頭，什么事情都有他撐著，讓他追求自己的幸福好好過日子的一個人，說沒有就沒有了。慕醒當(dāng)時一顆眼淚都沒有掉，挺直脊梁跪在救護(hù)車上，想著哥哥最后一句話。

哥不在了，好好照顧咱媽，安心結(jié)婚，不要想他了。

后來，這場車禍案就不了了之。批下來的文件說，肇事司機(jī)是美國人，已經(jīng)被押解回美國。賠了二十萬的人命錢，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母親哭得眼睛都花了，農(nóng)婦手勁很大，握著慕醒的手像是握著世界上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慕醒狠抽了一口煙，望著客廳里正在聊天的人，喉嚨梗得發(fā)酸，桃花眼里帶了紅。

不一會，陳陽就推開陽臺門走了進(jìn)來。慕醒轉(zhuǎn)身望著窗外，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不自在。

陳陽笑著把資料遞給他，說：“我覺得這案子挺蹊蹺的，就拿出來研究了研究。上面是我圈劃的，你略過去就好?！标愱柎髮W(xué)學(xué)的法律，對案件研究很有一套。即使這樣，天生的自卑感還是讓陳陽不好意思讓他看他寫的東西。

慕醒沒有答話，幾張A4紙，五號字體，陳陽紅筆標(biāo)注的結(jié)論尤其刺目。慕醒臉色鐵青，死死地盯了陳陽半晌，紙張都被捏皺了。陳陽只是沖著他笑，并不說話。

再看了一遍，慕醒舔了舔干澀的唇，眼睛發(fā)澀，腦袋一片漆黑。過了半晌后，慕醒清醒過來。把手里的東西交給了陳陽，輕聲說了句：“謝謝?！?/br>
然后，挺直了脊梁進(jìn)了棋牌室。

棋牌室房門大開，搓麻將的聲音嘩嘩傳出來。慕醒進(jìn)去的時候，林與之正在跟楊姨調(diào)笑著說些什么。興許是楊淑柔剛夸了他女朋友幾句，張雅蕾在旁邊嬌羞的笑著。

林與之是個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