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漆黑的身影從窗戶躍了出來，射出爪鉤槍攀上高處，站到彼得面前。

    這本來就是一個狹窄的天臺，兩人離得非常之近，蝙蝠俠的身形將蜘蛛俠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下，他的身后披風飄揚，如同展翅的蝙蝠翼。

    和自己比起來顯得龐大得多的身影令彼得連連后退，卻沒意識到后面沒有欄桿，徑自摔了下去，然后在蝙蝠俠上前之前又自己爬了上來。

    “對對對對不起！”

    蝙蝠俠內(nèi)心無奈地看著面前的男孩兒，蜘蛛俠面罩上的白眼睛正驚恐地收縮著，像是見到了天敵的小動物。

    “回酒店去?！彬饌b沉聲說。

    彼得覺得自己不管聽幾次都適應(yīng)不了蝙蝠俠這個聲音，一句話脫口而出：“你、您有沒有考慮換一個變聲器？”

    蝙蝠俠：“……”

    然后小蜘蛛猛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了什么，他一下子捂住嘴，對上蝙蝠俠面無表情的臉——其實他有表情，他挑了挑眉，只是面具擋住了——他頓時更哆嗦了。蝙蝠俠好兇，而且他好高好壯，這種強壯是和美國隊長不同的，史蒂夫身上正直溫和的氣質(zhì)自然而然地弱化了他的威脅性，他是忠誠的大兵，這個身份也是加分項，不論他看起來再怎么兇悍也不會讓人感到危險。

    但是蝙蝠俠他他他他——

    他應(yīng)該不會欺負雪莉吧？！

    “嗯？”

    在聽到蝙蝠俠疑惑地、危險地、充滿冷漠地發(fā)出一聲輕哼后，彼得才意識到自己不自覺地把最后一句話說了出來，他幾乎要哭出來了，“對對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無意冒犯！??！”

    “嘿，你倆在這兒談心呢？”

    又是一個人影落到天臺，彼得看到熟悉的裝扮后幾乎要喜極而泣，“夜鶯！”

    雪莉萬分慶幸自己事先知會了阿弗，讓他如果發(fā)現(xiàn)蝙蝠俠和蜘蛛俠對上后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她，她上前一步，問道：“受傷了沒？”

    “沒有?！?/br>
    蝙蝠俠和蜘蛛俠同時說。

    蝙蝠俠低沉粗獷的聲音和蜘蛛俠略帶顫抖的小奶音重疊在一起，令三人齊齊沉默。

    雪莉：“……”

    “咳。”她清了清嗓子，其實她問的是蜘蛛俠，“那好，各——”她忽然瞪圓了眼，眼尖地看見了彼得后背上的傷口，“見鬼的沒受傷！小蜘蛛，你制服都破了，沒感覺后背涼涼的嗎？”

    彼得想說其實他現(xiàn)在緊張得全身都涼涼的。

    “這是什么……”雪莉皺眉盯著傷口，“燒傷？”

    “噢，剛才有個人拿了把會噴火的……呃，槍還是什么東西來著。”彼得說，“傷到了嗎，我還以為我躲開了?！彼Φ嘏ぶ仙硐胍?，然后疼得倒抽一口冷氣，哭喪著臉說，“好、好吧，我沒躲開?！?/br>
    雪莉拍拍小蜘蛛的手臂，“走吧，我和你回酒店處理傷口。”

    小蜘蛛渾身一凜，他感覺到蝙蝠俠落到自己身上的視線更冷了。

    彼得欲哭無淚：“不不不我自己可以——”

    “回莊園?！彬饌b說，“所有人?！?/br>
    彼得瞬間閉嘴。

    雪莉把彼得帶回了韋恩莊園，小蜘蛛緊繃的神經(jīng)直到品嘗到阿弗的紅茶和小甜餅后才慢慢放松下來，然而這段時間只持續(xù)了五分鐘，在布魯斯脫下蝙蝠盔甲換上常服走下來后他又開始緊張了。

    “這是迪克的衣服，你先換上，我?guī)湍闾幚韨??！?/br>
    布魯斯遞過來一沓衣服，彼得道了聲謝后飛快地跳上樓——是的，直接從一樓跳上了二樓，碰巧路過的迪克簡直看呆了，雪莉真慶幸他沒直接粘在天花板上，說：“右手邊第三個房間，你在那里換吧?！?/br>
    在彼得慌慌張張地把自己關(guān)進房間后，雪莉好奇地問布魯斯：“你這是干什么了，把孩子嚇成這樣？”

    “什么都沒做，倒是……”布魯斯說，瞇了瞇眼睛，“他問我會不會欺負你?！?/br>
    雪莉頓時噴笑，對布魯斯來說當然不會有這個問題，他風度翩翩英俊瀟灑，但是對于在外人看來不茍言笑且冷酷狠戾，幾乎是她兩倍重量的蝙蝠俠嘛——

    這時候，彼得換好褲子出來了，他把衣服搭在手臂上，規(guī)規(guī)矩矩地從樓梯走下去。

    “對、對不起，蝙——韋恩，韋恩先生，對不起。”彼得磕磕絆絆地說，“我只是，我——”

    “沒關(guān)系?！辈剪斔拐f，他不會真的去和一個孩子計較，“你只是關(guān)心，我明白?！?/br>
    于是彼得更愧疚了，他怎么能這樣惡意揣測別人。但是這點愧疚在布魯斯幫他上藥的時候蕩然無存——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才沒叫出聲來，忍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輕一點，布魯斯?！毖├蛉滩蛔≌f，“你不能用給自己處理傷口的方式對待小孩子。”

    “我沒事?！北说贸褟姷卣f，“我之前也受過傷，也是自己處理的?！?/br>
    雪莉磨了磨牙，她坐到小蜘蛛對面，說：“你知道這樣托尼會不高興的，彼得?！?/br>
    托尼管不了小蜘蛛讓他不去“助人為樂”，所以他定的最低的底線是彼得必須心里要有數(shù)，美國還沒差勁到非要讓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去沖鋒陷陣不可的程度，如果事情是彼得應(yīng)付不過來的，他就必須知難而退。

    “所以你不要告訴他?！北说闷砬笠粯拥卣f。

    布魯斯抬眼看向雪莉，看她會如何反應(yīng)。

    “我?guī)湍悴m了很多次了，彼得?！毖├驀@了口氣，“你才十五歲，你看，就連迪克都是和布魯斯一起行動的。你知道托尼多看重你，隊長不同意你日常巡邏的時候是他幫你據(jù)理力爭。你要知道，如果你因此而出了什么事情，他會多難過自責?！?/br>
    彼得低下頭。

    “可、可我只是……”

    “向別人求助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彼得。復仇者是一個組織，它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讓每個人不再單打獨斗。”雪莉溫和地說，“不要再讓自己身上有新的傷口了，不然我和托尼也沒辦法交代。”鋼鐵俠太忙，復聯(lián)里只有她和彼得年紀相仿（看起來），之前就經(jīng)常一起巡邏，所以托尼總是不自覺地把兩人綁定在一起。

    彼得抬頭看了她一眼，如同反應(yīng)過來什么，囁嚅著說：“所，所以，是因為斯塔克先生，你才總是和我一起巡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