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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微到不能再細微的碎片兒,側(cè)過刀片,用力一彈,一道枯黃流光在眾人面前如流星閃過,倏忽已彈出了偌大的大堂,消失在日光茫茫的庭院。 倘若去尋找,根本找不到,量不出距離。 功至深處,摘花飛葉可傷人。應該就是如此境界吧。 在場無不驚嘆,梨溶拍拍洛羽生,書生打扮的洛羽生似被驚醒,又些茫然,又有些無知的望向梨溶。 “別愣啦,該你啦。”梨溶也學他,像斷了線的布娃娃似的歪過頭,樣子很好玩。另兩個參賽者都忍不住笑起來,笑了會兒,卻驚覺四下很靜,奴仆們看著梨溶的表情都有點怪,似有點嫌棄,又很害怕。 見過梨溶召喚玉蜂群蜇人的錢進來卻在看洛羽生,他清清瘦瘦的手臂,又未負暗器囊,要如何贏過他倆呢。 洛羽生拈起稻草,拔步邁向窗邊去。 他要離開棄權(quán)? 窗外有片空地,林子里的鳥雀冬日常來此覓食,此時正有幾只撲騰著小爪子蹦來蹦去,洛羽生從衣裳里摸出剩下的干糧,很快就有膽大的肥麻雀落到掌心里來,手尖一動纏上稻草,被抓住腳的麻雀嚇得驚飛,撲撲撲飛出窗口。 正所謂巧力不如借力。 羅先生不服道:“這也算?” 顧之期不置可否:“比你的遠了一點。” 話音剛落,一道暗鏢破空而去,鳥雀避之不急,慘叫一聲,飛墜下地。 “你!”洛羽生臉色微變。 唐殤挑起眉眼斜斜的睇了洛羽生半眼,嘴邊勾起譏誚:“你的稻草沒我的遠。” 羅先生臉色稍稍舒服,哼了聲,拂袖站回原地。 洛羽生眼里的陰影如羽翼,稍縱即逝,轉(zhuǎn)瞬收斂妥當。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沒有放在心上。 坐在高堂上的顧之期勾起細長眼睛,瞳中氳下極深極沉的暗色。他忽然起身,發(fā)色瀲滟,白袍如大鳥斂落。 “我腦袋不是很好用,下面的梨溶你來主持吧?!?/br> 梨溶驚詫:“王爺您這是怎么了?” “需要你管?”他媚眼如絲,語氣低沉,梨溶臉色一白,跪倒在地;“奴婢該死?!?/br> 顧之期走下臺階,走過紅氍毹,輕袍緩帶,一步步宛如走在行云流水之上,緩慢而幽靜,無視所有人的低眉順目,好似與生俱來就無人敢直視這位尊主的變化無常,也不知是不是錢進來的錯覺,他感覺顧之期有意無意的看了自己半眼。 或許只是錯覺?因為自己低頭低的裝模作樣? 不管怎樣,顧之期遠去之后,不知是誰先吁出口氣,彼此互相抬頭相望,氣氛漸漸恢復過來。 梨溶抓過茶幾上的蘋果,坐在椅上,翹起二郎腿,咔嚓咬了口,滿嘴碎渣道:“那我們就繼續(xù)吧?!?/br> 拍拍手,兩名男子小心翼翼的搬出一尊小金人,半人高,實心,雕得極細致,五官栩栩如生,在白日里閃閃發(fā)光,流動油質(zhì)感,灼花了眼。 眾人驚嘆間,緊跟著,后面又跟著兩個人捧著同一尊一模一樣的金像,過后還來一尊。 總共三尊。價值連城。 “上一場擲諸位壯士都表現(xiàn)得非常出色,各有千秋,至于這場,還是以稻草做測試。王爺走了,我也不知他想怎么測試測試什么,大家自行理解吧。” 三人面面相覷,梨溶繼續(xù)啃蘋果,卡擦卡擦,滿屋子脆響,好似原本可比武林大會的比賽轉(zhuǎn)眼成笑劇。手叔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拾起根稻草,從左往右,依次塞入金像的耳朵里。 只見第一尊的稻草從另一只耳朵里穿了出來。 第二尊的稻草從嘴巴里吐了吐了出來。 第三尊的稻草沒有出來。 始終手叔不發(fā)一詞,功成名就后負手退下?;氐皆?,錢進來偷偷像他豎了個大拇指。 這什么意思? 他當然不知道。但是看人摸不著邊際又著急的模樣有趣。 莫非是……價值?羅先生福至心靈,搶答出聲,好不容易的機會?。骸暗谌鸾鹣褡詈?!” “怎么說?”梨溶舔舔嘴唇,舒開疏淡的眼眉。 “因為它的稻草沒有出來,說明是實金的,最貴重,當然也就最好了。”羅先生搖頭晃腦,胸有成竹。不管對不對,反正這個答案一定沒錯。 “哈哈。”梨溶丟下果核,托起下巴問道:“你猜的是不錯,不過——誰還有別的說法嗎?” 洛羽生上前一揖:“我還有二三見解。” “你說說看?!?/br> 洛羽生微闔眉眼,斂住內(nèi)里淡淡的光華:“無論聽到什么秘密,悄無聲息的收藏起來才是最好的?!?/br> 余下的唐殤似想說話,終究啞然。 手叔若有所思的一笑,目光若有所思的遞與梨溶,梨溶跳下椅子,揮袖示意眾奴仆將金人搬下去。 “洛羽生說的很有像書里寫的,羅先生爽快直白,唐殤不裝不做,都各有所長。我一個小女孩說的不全不盡,你們別太放在心上?!?/br> 一句話說的滴水不漏。既避免得罪人,又了解到各人特長——好一招隔岸觀火。 比過臂力,比過智力,下一輪具體該比試什么梨溶自然不敢越禮,索性拍拍手,道聲散了。 “來日方長,先熟悉兩日環(huán)境再安排工作,王爺英明,心中自有衡量?!?/br> ☆、種毒 “撿的。”錢進來實話實說。 辛夷一挑眉梢,滿是譏誚:“這枚通行令全天下就五枚,無不是在最厲害的人手中,若不是夫人見過然后點出,我也認不出來。西域交易黃金城最高規(guī)格的通行令,得者入城可享最高規(guī)格禮待,百萬黃金為底的白票吃喝玩賭。你說你一個寺廟打雜的,撿的?” 錢進來繃緊肩膀,辯不出話。 他沒騙她,他確是撿的,而且是那個人離開之時,本以為是那人因愧疚而給的金子生活費,還曾因埋怨丟草地上踩幾腳泄憤。但終究出于對血脈親情的渴望妥帖收藏,卻未曾想到,原來最后的禮物竟貴重如斯,貴重到全天下人打破了頭爭搶拼奪。 原來父親不是不愛自己的,他把他所能給的最好的禮物送給了自己。 財富、平安,和與世無爭的淡泊心境。 只是,他愛的方式別別的父母不一樣。 或許,未曾在十五歲這年來接自己,他也有他的苦衷吧。 畢竟,誰活的又容易呢。 遠離舒適安逸、碌碌無為的寺廟,遠行千里才護送這個孤苦伶仃的小姑娘,一方面是出于契約,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同情,可憐她沒有人保護,像個寵物一樣被人推來送去…… 事到如今,父親的往事被挑破,辛夷也知道護著自己。原來每個人都會有惻隱之心,只要好生養(yǎng)護收藏。最終發(fā)現(xiàn),一切付出終究會水到渠成的收獲。 錢進來心下一軟,險些掉下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