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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眼,背地里襯了一地的槐花,顧之期黛青袖,蔓花紋,往里彎曲的一雙手,就像是深冬雪地里一朵將開未開的花骨朵,指尖點著白,再說不出的好看。靡靡清香拂過了袖,裙裾風(fēng)流倜儻,人已隨之進(jìn)屋。 錢進(jìn)來呸的吐出草,想了想,站到門口豎耳朵。 之前寒暄不提,此時恰恰聽到顧之期冷冷清清道:“偷竊印章一事沒那么簡單,盜賊死活不松口,我們無憑證倒去黃金城討說法可能倒添一樁難事?!?/br> “死活不松口?”夫人冷笑一聲,哼道:“挑皮剔骨呢——我指的是,把他心愛的人在他面前一一挑皮剔骨呢?” 顧之期道;“經(jīng)過調(diào)查,他并無妻室父母?!?/br> “那他總有生活過的村莊城鎮(zhèn)吧?”夫人悠然道,仿佛只是說起削水果那樣輕松自然:“把他認(rèn)識的人一一綁到面前,無辜的,年幼的——” “母后!”顧之期掐斷她的話,鄭重道:“盜賊來自那個地方。” “嗯?” 室內(nèi)平靜片刻,錢進(jìn)來屏住呼吸,胸口蹦蹦亂跳,王府果不同別處,輕易碰到了一個都可能是游龍走鳳。不過這位身姿綽約風(fēng)華正茂的妖精不是顧之期的正室能夠理解,但一下跳了個大輩分,變成了她的兒子,錢進(jìn)來就有點受不了了。上天為何這么不公平,勤勤懇懇務(wù)農(nóng)紡織的普通女人老的飛快,而心腸不能拿出點見光的女人卻被格外恩賜眷顧?莫非上天也是欺軟怕硬的嗎?錢進(jìn)來氣得牙根癢癢,但沒料到更震驚的話還在后面。 向來波瀾不驚、愛惜表情的女人突然的聲音里帶了絲絲顫抖:“你的意思是說,‘那里’?” “嗯,”顧之期鄭重承認(rèn)。 “不可能,”夫人低嘆一聲,似不可置信:“‘那里’在西域盤根積累已深厚,試圖將觸手伸到中原也情有可原,怕只怕,他們是為了小皇帝而來,那可真是如、虎、添、翼!”最后四字在舌尖唇齒咬成碎渣,不屑的唾出口來。 原來如此放肆殘忍的人也有是有顧慮的,錢進(jìn)來忍住激動,將耳朵貼的更緊。 顧之期沉默片刻,豁然堅硬如鐵道:“洛羽生乃大才,若能為我所用,則用;若不能為我所用,則當(dāng)殺之。‘那個地方’亦如是?!?/br> “可是——” “沒什么可是,地宮是但凡殺人擄虐傷天害理之人無處可去之時才去的地方。聞?wù)f是那里強(qiáng)者為王,自成一體,曾是江湖談之令人色變的地方?,F(xiàn)如今的管事是個薄情寡義、牽著女人裙帶上去的小白臉,好多人早已經(jīng)暗暗不服了。只要我抓住此不仁不義的契機(jī),聯(lián)合中原武林各名門正派一起攻打上去,很有可能能一舉吞沒——若是能夠連統(tǒng)西域中原的話,廟堂之下,江湖之遠(yuǎn),再無人敢忤逆我,可若再晚兩年,新城主排除異己、根基穩(wěn)固,恐怕就沒這么簡單了?!鳖欀谡雇磥?,語氣中可謂睥睨四方,意氣風(fēng)發(fā),倘若沒有天花板,都能飛到天上去了。 但卻被知子莫若母的夫人一句話打落塵土:“可若是他與小皇帝聯(lián)手呢?” 顧之期瞬間憤怒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夫人厲聲追問:“就你能想到的,那小子會想不到?你從小就事事不如他,腦子不如,心狠手辣也不如!” 衣裾拂動聲起,顧之期抬腳要走,被夫人喝住:“站?。∵@就是你商量事情的態(tài)度嗎?如此心浮氣躁,不能承受打擊?!” 顧之期止步,倦怠的輕笑一聲:“是啊,我本來就不如弟弟,我也不想跟他爭,也不想跟他搶,我覺得他做皇帝挺好的,我一個清閑王爺也挺好的——”“啪——”的響亮一耳光扇斷了顧之期的垂頭喪氣!響得撕裂空氣,隔了一堵墻的錢進(jìn)來都被嚇折了心跳,感同身受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你給我跪下!”夫人以從未有過的狂暴吼道。嚇得錢進(jìn)來縮了縮脖子,這世間再淡然嫻雅的女人都一個樣,身體里都住著一只老虎的靈魂。 室內(nèi)緊跟著響起膝蓋與石板碰撞的悶響。 “你說,我以前舍身忘死的與先皇打拼下半壁江山是為了誰?”夫人大聲審問道。 “為了我?!?/br> “好,那我再問你,你身為長子,憑什么不能繼承皇位?”憑什么?”夫人聲線抬到極處,崩出了一絲兒破碎:“那小子不過就是皇后嫡子。坐吃享福的,憑什么就能得到天下所有的榮華富貴?我真懷疑,先皇死的突然,就是被他們給害死的——害死的??!”一顫一顫的斷句在末聲徹底支離破碎,夫人嗚的一聲抑郁的哭出聲來:“誰想躲在這荒郊野外,與落蔻草莽為伍,孩子,這是他們欠我們娘倆兒的,欠我們的??!他欠了我們江山,欠了我們未來,欠我們所有!” “娘,”顧之期無比慌張的去哄夫人:“是是,他欠我們的,遲早我們也要回京,把一切都爭回來?!彼辜钡?,說得無比熟練,又小孩子氣:“你別哭了,別傷心了啊,我會心疼的——” “好孩子,”夫人抽抽搭搭的,抹開被淚水糊住的口鼻,欣慰的笑道:“你只要聽我的話,什么都會有的?,F(xiàn)在爭取到江湖的地位是為了多一些力量抵擋,隱居幕后是為了不予世人閑話。你萬不能止步于此。京畿舊臣、家族子弟都在韜光養(yǎng)晦。小皇帝的勢力并未動搖到我們的根基。知道嗎?” “嗯,娘一定要幫我。” 他回復(fù)的妥帖順當(dāng),語氣中的些微泄氣并未曾被夫人注意,或許夫人在意的,也根本不是孩子的心情底緒,而是她自己偏執(zhí)的結(jié)果。 不知是不是世界上大多數(shù)父母的通病,覺得自己給的,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不能走偏,不能懷疑,直至顧之期俯首稱臣的感恩跪謝,她方才滿足于自己的竭心盡力,鞠躬盡瘁。 “我老啦,只求平淡度日,慢慢等死就行了。” 夫人在淚水中慈悲的笑嘆道。 “謝謝娘親。娘親深謀遠(yuǎn)慮,孩兒遠(yuǎn)不能及,以后也得需要您的庇佑呢,你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br> 這句話無關(guān)利益抉擇,顧之期說來確確實實掏心掏肺,錢進(jìn)來在外面聽著,腦中卻不由浮現(xiàn)出一個個子高挑的男人,低著頭垮搭著肩膀跪在地上,害怕的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誒,那是當(dāng)然,就連你對黃金城有想法,為娘的也早早的為你準(zhǔn)備好了逼迫的法子呢。”夫人淡淡道。 “孩兒洗耳恭聽。” “你過來——”夫人道。不知是要為顧之期整理鬢發(fā),還是跪皺的衣裳,娘倆湊得近距離,說話的分貝也變成嘀嘀咕咕,可憐錢進(jìn)來把耳朵鑲在冷冰冰的墻上也聽不清在說什么,只偶爾傳來顧之期唯唯諾諾的,“是”“娘親英明”之類。 良久,倆人才分開,錢進(jìn)來秉立原地恭恭敬敬道:“那令牌真有的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