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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見她聽到一處牢房前,眸中流轉(zhuǎn)出貪婪的光:“真想換你啊——可以與洛羽生共住三日?!?/br> 錢進來差點兒沒跪下。 “不就是逼供嗎,干嘛要對坐。”錢進來強烈抗拒。 “他不吃硬的,只能試試軟的嘛。”梨溶一抖袖子,撈出枚黃金令牌,上書靈令二字,放到錢進來手里,猶帶體溫溫溫?zé)釤?,像塊燙手山芋,燙得人三魂去了七魄。 錢進來猛地打了個冷戰(zhàn)。 ☆、儷城一夜 顧之期在看湖水。 幾點小荷尖尖角,濯在碧水波里,將開未開。他突然想起一個多月前來此看水,所有的水,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波光粼粼。有陽光的時候,有風(fēng)的時候。 小時候,他曾問辛夷有什么夢想,小丫頭想了想說,再不要被囚在黑屋子里,想去外面走走。 他們看的最后一處,就是這釀夢湖。他們還有很多地方未去。 依舊是這翹角小亭,她那時很乖,臉上沒有狂躁與陰霾,伏在他懷里,望著溫柔靜默、沒有雜質(zhì)的湖水。 那一刻,沒有任何憂愁。忘記了太陽會下山,忘記了人會分離,會改變,會刀劍相向。 顧之期閉上眼,身后響起阿榮嘆了口氣:“她的狂躁癥好像越來越嚴(yán)重了。” “……我以為,讓她靜養(yǎng)在后院一段時間會好些。” “心魔未除,去病未去根,如何好?”合了扇子在掌心,阿榮微忿道,”你老是刺激她,是害怕她不再對你有愛恨,真忘了你嗎?” “你覺得可能嗎?”顧之期忽而輕聲諷笑。 阿榮凝了雙眸。 “你以為被遺忘了人,再搬到眼前,還復(fù)有當(dāng)初的心境?”風(fēng)撩起鬢發(fā)往肩后蕩,顧之期垂下眼,眉心紅痣如血,定睛看著手邊上那排整齊血疤:“她早不愛我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她一心想去阿燃身邊,阿燃放她來,卻是害怕虧欠我。哈,我偏要棄若敝屣,偏要讓他們痛苦,我過不好,憑什么你們心想事成?” “辛夷若不是懷揣舊情,會千里迢迢來尋你?”阿榮問道。 “那是因為她是個背負(fù)家族,且天地之大,無處可去的可憐蟲!”顧之期嗤之以鼻。 “若圣上不是心疼你這個哥哥,會任由你擾亂江湖擁兵自重這么些年?”阿榮好生勸阻。 “我母妃說過,皇位按長幼本該是我的,他奪我一切,又不愿背負(fù)上弒兄罪名,所以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顧之期像個孩子樣一一狡辯道。 “太妃……”阿榮想起那個蠱惑人心的女人,再看這個自負(fù)又自大的人,已知多說無益。似有些受傷的從懷里摸出卷極其精致考究的明黃卷軸,舉起將念,顧之期一把打開,拍到桌子上,狂傲道:“不必擺官架,我自己能看?!?/br> 圣旨上寫道,將逢圣上誕節(jié),生日可喜樂。普天同慶,大赦天下。諸民眾均休假三日,王親貴族入宮賀壽! 阿燃生日? 榮王孫雙手合扇,恭恭敬敬的僂身一禮,不疾不徐道:“臨行前,主子特意囑咐臣,前來提醒王爺千萬放過地牢里那些個可憐人……” 顧之期順勢雙手撐桌面,低頭睥睨道:“那些都是為禍江洋的綠林大盜,死一萬遍都不足惜!放出去容易,抓進來又難了。到時得禍害多少人力財力?!為了他一時高興,呵,就要致百姓安危于不顧?” “圣上生日,雨露澤被蒼生,是慣例,定能感化蒼生,”榮王孫臉上層層浮起笑意:“何況,聽聞近來關(guān)進入黃金城的弟子洛羽生,只是些不足為奇的小偷小摸而已,是該放行的。” 顧之期臉色瞬白,襯得眉心紅痣妖嬈,眼角一抹厲色掠過,沉聲道:“府中有內(nèi)jian?還是,這人是你們指示派來的?” “這天下,都在圣上眼皮子地下轉(zhuǎn)悠,無一處能逃脫?!卑s笑意盈盈的打扇子。 “好、好、好,”顧之期連叫了三聲好,憤然拂袖而去。 阿榮對著白袍飄飄,墨字錯落的背影悠聲漫道;“若想知道那些被偷竊的印章和聯(lián)絡(luò)書信下落,千萬記得一周后攜夫人進京慶壽啊——” 顧之期背影在風(fēng)中微微一滯,愈發(fā)快步離去。 十年。. 人一生有幾個十年? 相扶相持的人紛紛抽身離去,獨獨留下自己。重新開始?怎么做到!時間所剩無多,而心已老去,再也回不去了。 醒來過后,辛夷去外兜風(fēng),走著走著,覺得四下熟悉,抬眼一看卻又是釀夢亭。她順勢就坐在那里,像是氣力都用盡了,將下巴枕在手臂上看湖水浩渺,她保持姿勢不動,一坐就坐上好久,從中午到傍晚她的目光有些散,也不知是在看往何處,一看就看好久,失了水分的枝椏般枯死在那里。太靜了,檐角風(fēng)鈴聲聲叩在心上,以至于錢進來無聊得連打哈欠。 看得久了,漸漸生出無趣,辛夷長睫半開半闔撲朔,他心想辛夷是睡著了嗎,睡著了嗎水柔風(fēng)輕,他墜著疑惑沒留意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天色已黯,遙遙湖盡頭,落霞與孤鳶齊飛。 他是被餓醒的,揉著酸痛的胳膊,提議道:“要不要我去買點兒吃的來繼續(xù)?” 辛夷嗯了一聲。 錢進來跑出去兩步,又退了回來,摸著后腦勺尷尬的說:“突然想起,我沒得錢誒~” 辛夷側(cè)臉墊在胳膊間,斜上一眼:“我問你,當(dāng)初那個鴛鴦玉佩,是不是阿燃讓你給顧之期做定情信物的?” 錢進來愣了一下,想了想,點頭。 辛夷不怒反笑:“那說不定這次回京會有轉(zhuǎn)機。” “???” 辛夷站起來,拍了拍裙邊:“不是去吃東西嗎?” 錢進來一愣:“你不難過了?” 辛夷扯起他衣袖子往折橋拖去:“難過又有什么辦法,我還有夢想,我還要好好生活,好好吃飯?!?/br> 懶得細(xì)想這女人情緒變化之快,只要可以去吃好吃的,錢進來心頭就開心起來了。 來了這么長段時間,細(xì)算起來這只是錢進來第二次逛儷城。 南街,燈火通明的踏云酒棧對面,一入了晚上,扯架子,擺貨物,小商小販遍地,最喧嘩的夜市一如既往風(fēng)生水起。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行人摩肩擦肘。辛夷與錢進來跟得很緊,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擠散了。各式各樣琳瑯滿目的小玩意兒在眼前晃來晃去,塞得滿心滿眼都是,鼻尖涌動著最市穢的熟食味道,遍涌全身,不再是地牢的血腥,更不是北苑的迷幻,這才是最最真實的生活,是錢進來生來所熟悉的世界,他如魚得水,幾乎快飛起來了。 如果可以的話,錢進來想,他以后要娶一個平易近人的姑娘,會做飯,會洗衣,不要太好看不安全,也不要太難看,畢竟是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