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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隨之□□后一輛,同時叮囑有身份的家奴乘坐余下的幾輛。 “看,王爺是個溫柔和細(xì)心的人呢。”梨溶翹起嘴角笑,站了好半天,腿早酸麻了,她三步作兩步爬上一頂素色軟轎,手扶門框,驀然仰回頭,長發(fā)漫如風(fēng)中施施然一抹飛折的蓬草,眸色粹然晶亮:“小白鼠你別騎馬啦,坐到后車轅上,把把風(fēng)吧?!?/br> 沿途偶爾顛簸,偶爾平順,像童年時搖來搖去的嬰兒床,朦朦朧朧中梨溶哼哼唧唧的唱著不知名兒的小曲兒,多不著調(diào),但少女聲音清甜軟糯,錢進(jìn)來枕著風(fēng),睡過一路。 ☆、中途 黃昏時分,大路人馬途徑某驛站休憩,搬運貨物馬車,分配房屋,吃飯飲酒,匆匆忙忙一天過去。錢進(jìn)來枕著手搭腿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客房窗小,一點寒漏。 星光如水淌漫天,在地面整整齊齊劃上菱形格子。沒過多久,同屋倆伙計一聲高一聲低的打起呼嚕。他們是累得很了。但錢進(jìn)來卻實打?qū)嵥苏?。想起現(xiàn)在不睡,明早兒又脫虛無力。塞住耳朵,橫豎在床上打兩個滾兒,卻愈發(fā)清醒,錢進(jìn)來妥協(xié)了,下床穿鞋,屏住呼吸悄無聲息的往前堂摸去。 吃飯時留意到賬本柜臺下有好幾缸子酒。 這驛站,平日東搜西刮,藏珍納饈,盡官員間禮尚往來,附庸權(quán)貴之能事,本來留守的人就少,王爺這一來,更撒手退避干干凈凈。以至于錢進(jìn)來這類小奴仆都能一路暢通無阻的偷摸壇好女兒紅,拍開封紙,濃郁酒香肆溢滿屋。 他剛深吸口氣,猛地蓽撥聲脆響,一簇燭火像是從地底生出來的,大刺刺撕裂黑暗,瞳孔驟然受刺激,錢進(jìn)來哎喲聲閉眼,差點兒沒嚇得丟了酒罐子。 “果然是你啊,”對方俏聲笑道。 嗓音熟稔,錢進(jìn)來睜開眼,暖熔熔暖光里,梨溶一團(tuán)兒喜氣,濕漉漉的長發(fā)像綢緞樣搭落腰間。 “你差點沒把我嚇?biāo)溃 卞X進(jìn)來松口氣,抱起酒罐子,猛灌口壓驚。 “嘻嘻,我剛洗頭睡不著嘛,聽見前廳有動靜就出來看看?!崩嫒苄Φ溃骸胺凑闼嗔怂恢?。陪我去看月亮吧?!闭f著把燭臺往地上一擲,啷當(dāng)當(dāng),燭臺應(yīng)聲而滅。 一擺身體,小魚兒般撩簾泅去后院。 清風(fēng)曉月,清輝似水光隱隱。 滅燈,隱去身影,月色被澄個透透徹徹。 太冷清了,沒由來的,錢進(jìn)來打了個寒戰(zhàn),但命在人手上,如何不從?再灌了大口白酒,錢進(jìn)來壯壯膽,視死如歸的跟隨齊上。 不知她從哪兒偷來把梯子,架在山墻上,倆人哼哧哼哧爬上房頂,梨溶先上,回身見錢進(jìn)來像只護(hù)食的狗崽子,嘴里叼著酒壇子,忍不住笑起來。 “你真好玩,”她拍拍手,轉(zhuǎn)而凝思道:“我真想把你留在身邊玩。” 沒花多大氣力,凌空一個翻斗云,人已穩(wěn)穩(wěn)坐到距離梨溶另一端的房梁。錢進(jìn)來沖她翻翻眼白,心底腹誹道,剝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做成標(biāo)本留在身邊嗎?誰愿意留在這滿身毒物的小瘋子身邊找死! 一整天的白日夢里,錢進(jìn)來總夢見鮮血淋漓的畫面,手伯的,洛羽生的,甚至胖子的……是否自己有天也會如此?夜如此靜,畫面止也止不住的浮出腦海,胸口悶得慌,錢進(jìn)來舉起酒灌,又咕嚕嚕猛灌好幾大口。 “錢進(jìn)來,我覺得你有點變了?!崩嫒芡兄掳停洁饺氯碌溃骸皠傞_始記得你不偷酒喝的?!?/br> 錢進(jìn)來打了個哈欠,伸長四肢,狠狠伸了個懶腰直接躺倒在冰冷剔骨的青瓦上,春寒料峭,霜濃露重,似毫不在意,疲倦道:“我只是想醉了深睡一覺而已?!?/br> 漸漸閉合的眼瞼剪切到一隙畫面,遙遙望見黝黑的青瓦上,梨溶抱膝而坐,濕重的頭發(fā)裹著身子,渾然像快石頭,沒有半絲靈氣。 不知過了多久,瓦片上響起裙裾招展,細(xì)細(xì)碎碎的腳步聲,漸漸走到他頭邊,少女發(fā)梢若有若無的皂角清香縈繞,“謝謝你不厭惡我?!崩嫒苈曇艉茌p很輕,輕的幾乎像是幻覺,風(fēng)一吹,就散去了,不留半絲痕跡。 翌日行途上,梨溶馬車一路燃瑞獸小金爐,坐在后轅上的錢進(jìn)來被兜了滿身滿臉安息香氣,濃郁沉悶,齁得他臨近中午就再沒能睜開眼,臨近傍晚,方才被市井喧嚷聲吵醒。 新落腳地是一家氣勢恢宏的大酒樓,太妃出手闊綽全部包下,連同小二掌柜一并攆了出去。梨溶拎著幾只小木箱,哼著小曲兒往住所走。箱子里裝的不知是何毒物,嘰嘰咕咕嘶啦嘶啦撓得人心肝癢癢,所經(jīng)之處,無不退避三舍。殷嬤嬤主動上前,俯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隨之回房放置妥當(dāng),再一并去往最高級的天字號房。 直至吃飯前,獨有殷嬤嬤一人出來吩咐廚房天字甲號太妃房,做三人份的小灶。 顧府幾十人無一敢異議。錢進(jìn)來一口一口刨著飯菜,聽大家吹牛打屁,說著天南海北胡話,似乎早司空見慣。顧府沒有主管,若算上這份權(quán)利歸屬于誰,絕對就是梨溶了,吃住在后院,卻督查監(jiān)管前院。 酒飽飯足,有人偷溜出去賭牌逛街,有的回屋習(xí)劍讀書,至于錢進(jìn)來,則在廚房坑蒙拐騙一圈,拎著大把黑紅黑紅的荔枝,躲到樓梯間去吃。縮一只腿,支架另條腿跨三梯臺階,視線正對上二樓的天字號房。 沒多久,吱呀一聲牙酸似的響,門縫里折出抹烈焰紅裙,一雙伶俐稚弱的眉眼從上浮現(xiàn),好似手里將將剝開的荔枝,一掐都能沁出水。梨溶亦看見了自己,瞳孔微微收縮,隨即溫柔漾開,抱著壇子酒,歡快的跑過來。錢進(jìn)來站起身迎接她,嘩啦啦,一兜身荔枝殼掉得滿地都是。 拍拍衣裳,梨溶已微喘跑到跟前。小臉撲撲的,抿嘴一笑:“我向太妃要了壇頂好的荔枝酒?!?/br> 房頂上,一指掐兒月彎如鉤。 梨溶變戲法般的從懷里摸出兩只月光杯,玉色映照月色,瀲瀲滟的,遞給錢進(jìn)來一只,錢進(jìn)來未接,口中道:“你確定沒毒嗎?” 梨溶一愣,眉間喜色轉(zhuǎn)淡,訕訕道:“也是哦,經(jīng)了我的手的,我也不確定……”小孩謹(jǐn)小慎微的語氣,像把碎玻璃渣滓,撒在錢進(jìn)來胸口,心念兜轉(zhuǎn),搶過未收回的月光杯,往荔枝壇子里一舀,一干而凈。 “欸,”梨溶猝不及防,緊張道:“我沒開玩笑?!?/br> 好果酒! 清涼、透徹、沒有雜質(zhì),口感柔和,清香,錢進(jìn)來陶醉的閉眼回味片刻,咂嘴道:“你齁了我一白天的安息香,難道不是為了晚上來陪你說說話嗎?反正身上的毒也夠深了,不怕多添一樣,說不定以毒攻毒呢?!?/br> 梨溶張著嘴,一臉驚詫,手里還剩下只月光杯,觸感冰涼,差點兒滑落指尖。剎那間收心用力。收起膝,下巴頂上膝蓋上,眸色隨著指尖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