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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槍法。用咱當(dāng)家的話講,‘虎去山還在,山在虎還來!’所以,人活著是最重要的。要是把命給丟了,這野馬青山世世代代都還在這兒杵著,誰能傷了它,可是人沒了又有什么用?!”“……”慕紅雪的眼底泛起微瀾,湖水涓涓細(xì)細(xì),湊到張藝興的鼻子尖,悄聲說道:“小劍客,在咱當(dāng)家的心里,你這條小命,可比這座山寨還金貴呢,別傷了他心……”張藝興恍然一怔,蒼白的小臉立時就不自在,不敢直視對方探究的雙眸:“紅jiejie怎的這樣講,我算什么……”我傷他心?我能傷得到他的心么?女子的雙眸,清澈若水,晶瑩如雪,聲音卻似乎有些哽,輕聲說道:“張藝興,你以前見過,當(dāng)家的打槍,還要瞄準(zhǔn)的么?我在他身邊兒二十年,我就沒見過……你可知,他這一槍,瞄了有多久?他瞄了多久,你就有多重……”張藝興的鼻尖忽然一酸,唇都抖了起來,一顆心在胸腔子里漂浮掙扎,不知是怨是艾,是喜是悲。他眼前的慕紅雪,平靜而俏麗的臉上,鼻尖分明水潤發(fā)紅,眉心若蹙若訴,眼中繁光點點……35、鳳歸巢夜訴衷情第三十五回.鳳歸巢夜訴衷情星染玉澗,月照青山。鳳落云收,水靜天寒。場院里,頭領(lǐng)們各自清點著檢拾繳獲的軍火,料理著身子殘缺不全的傷員。這一遭惡戰(zhàn),把野馬山打了個亂七八糟,遍地硝煙。寨門口的某一座磚石碉樓,塌方了半邊兒。不少炮彈墮進(jìn)屋舍,從房頂洞穿,將那些本就不太結(jié)實的木梁土坯房,砸到塌陷倒伏。聚義廳成了臨時醫(yī)療站,傷兵遍地。因為提前布置好讓一道二道門的弟兄全部回撤,誘敵深入,不幸中流彈陣亡的實屬極個別的倒霉蛋。大部分傷員是在各個山包上被散彈襲中。破碎的彈片和鐵砂,密密麻麻地嵌進(jìn)臉孔上和身體里,其狀甚為慘烈。這一趟掙得也真不少?;认x軍的幾乎每一具尸首,都配著一把漢陽造。僅這幾百條軍火,孫紅雷的綹子掙了上萬塊!那個年代從漢陽兵工廠出來的長槍,是國民政府軍和各地軍閥的主力武器,正規(guī)軍的士兵人手一支。而邊城大漠中的土匪響馬,只能從大大小小的遭遇戰(zhàn)中搶得槍械,或者從黑市上花銀子買。一桿漢陽七九式步槍要四十多塊銀元,一枚漢陽盒子炮價格高達(dá)一百二十塊,黑市上要價經(jīng)常翻倍。這還都是土產(chǎn)國貨,若是想換一枚德國產(chǎn)的毛瑟盒子炮,要二十五美元。那個年代,扛著一麻袋的鈔票,都買不起一根進(jìn)口槍管子。負(fù)責(zé)收尸的伙計,從某一具無頭尸體旁撿到了兩把值錢的二十響德產(chǎn)盒子炮,不敢私藏,趕忙屁顛屁顛地上交了大掌柜。這一回,掌柜的又可以換個新鮮家伙耍了!豐老四的屋中。孫紅雷躺在椅子里,將穿著皮靴的兩只腳毫不客氣地翹在炕上。“當(dāng)家的,那幾個活口已經(jīng)盤問過,是敦煌、肅北、阿克塞三城的治安團(tuán)。票房的尚未來得及給這幾人吊水缸,就先尿(sui)了?!?/br>“來的倒是真齊!”“這一回他們吃了大虧,丟了這么多槍,恐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一定還會再來?!?/br>“四爺,你說陸大膘子有沒有份?”“不好說。當(dāng)家的是琢磨那女子是怎么一回事吧?”“嗯。”“問了,幾個俘虜都說不知道這個水杏,說他們的團(tuán)長在半山與人廝打之時,被天上躥下來的一顆槍子兒給點了,想必是當(dāng)家的開的那一槍。可惜這女子已經(jīng)被小劍客給插了,沒活口也問不到話???,這娃子也忒暴……”孫紅雷沉默不語。豐四爺暗自察言觀色,心中難免不搖頭嘆氣,意興蕭索。掌柜的這號見過大世面的人,這些年來大漠橫槍,馬踏青山的鐵血人物兒,如今也恁的為了一個人優(yōu)柔寡斷,牽腸掛肚起來……當(dāng)初就知曉這小劍客不是個一般人兒!現(xiàn)在看來,果真不是一般人兒,軟硬兼施的纏男人的手段……夜色漸籠,深漆如墨,寒涼似水。大掌柜坐在正廳口的門坷垃上,干嚼了一個時辰的煙葉子,嚼得這嘴里,心里,都是一股子酸澀味道。終究還是忍不住,踮腳溜進(jìn)了張藝興的屋子。油燈將少年靜靜低垂的一顆小頭映在土墻上。下巴和脖頸畫過柔和的弧度,挺翹的一只小鼻尖十分生動。張藝興抬頭看見男人進(jìn)屋,頓時一愣,旋即將手中的東西掖進(jìn)被子。大掌柜慢悠悠地踱過步來,一屁股坐到了炕上,哼道:“藏啥玩意兒呢?啥好東西?”張藝興抱著被子不吭聲。掌柜的伸手扯開被子去掏,倆人頓時又揪扯起來。那頂帽子戴了有幾年,著實舊了,有一塊脫色的皮毛,大掌柜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這是俺的帽子,你……”少年的臉色漲起了一層緋紅,似是被人識破心思之后的羞愧和窘迫。此時表情如同被搶了rou骨頭的小狗,喉嚨里嗚咽了一聲,兩只爪子飛撲而上,一把奪過帽子。大掌柜拽著不松手,張藝興急得一指戳在了男人一只手的虎口之上,頓時把人疼得直搓牙!“他娘的,你!……”小狗將珍藏的rou骨頭搶到手,緊緊揣進(jìn)自己懷中抱著,細(xì)細(xì)的眉眼中盡是委屈,粉白的小唇倔強(qiáng)地聳起:“你已經(jīng)給我了的,不能再拿回去的……”話一出口,淚已奪眶。強(qiáng)忍了幾日的屈和淚,這會兒“咕咚咕咚”一股腦全都涌上了心頭,聚在了眼角。你的人我得不到,你的心我摸不透,我不過就是私藏你個帽子,每晚看著暖眼,晤著暖心,還不行么……拿被子蒙住了頭,將自己包成一個被子垛,不想讓對方誤認(rèn)為,這淚又是在搖尾乞憐,另有所圖。大掌柜怔忡地望著張藝興的那副模樣,心中暗悔,悔得是那一夜傷了這娃子的心,更悔得是當(dāng)初偏要留下這人,結(jié)果是里里外外傷了個體無完膚!這娃當(dāng)真是認(rèn)主,一口咬上就不撒嘴的架勢,被他認(rèn)作了主人,算不算是一樁幸事?倆人之間來來去去糾扯得已經(jīng)太多,讓人掙都掙不脫……他對他,是患難方知情深意重!而他對他,是生死才顯赤膽忠心!放棄,將來會不會追悔莫及?其實不用等到將來,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悔不當(dāng)初!兩位爺又開始在炕上咬牙切齒地?fù)尡蛔?,足足搶了一炷香的功夫?/br>終究是男人有蠻力,小狼又腳傷行動不便,搶被子失利,一顆亂糟糟的小頭被剝現(xiàn)了出來,沒處躲沒處藏,頓時又傷了小自尊,氣鼓鼓地別過臉去。男人伸出手,指腹蹭了蹭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