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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回去,也不能全須全尾,總得留下一樣?xùn)|西。”那馬二奎驚呼:“?。?!大當(dāng)家饒命,饒命??!小的就是個送信遞話的,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奶娃娃,每個月就掙幾塊大洋養(yǎng)著一大家子人!大當(dāng)家的看在小的混口飯吃不容易,放了俺吧!嗚嗚嗚嗚嗚……”大掌柜冷著臉不說話,胸腔子里頭“咕嘟咕嘟”地烹著一團沸火。豐老四察言觀色,這時忽然轉(zhuǎn)頭對張藝興說道:“小劍客,這人既然是找你來的,你說應(yīng)當(dāng)怎個處置?”張藝興一愣:“軍師說怎的處置,就怎的處置,我沒有二話。按照綹規(guī)應(yīng)當(dāng)如何?”豐老四鼻子里哼了一聲。按照綹規(guī)?按照綹規(guī),應(yīng)當(dāng)連你這小娃子一并吊到那桐樹上,拿鹽水皮鞭先抽一頓,細細致致地問過一遍,你跟那馬俊芳到底是怎的來路,如何私相授受!說得不通,當(dāng)家的不滿意,就連你和那細作一并劈叉了!可是你現(xiàn)如今身份不一樣啊,當(dāng)家的不說抽你,本書生當(dāng)然不敢說。這綹規(guī)不綹規(guī)的,還不是靠我豐老四的三寸不爛之舌,隨口給它攢巴攢巴,按照大當(dāng)家的意思,囫圇糊弄過去。老子當(dāng)個軍師,這哄上瞞下的活計,我容易么我?!張藝興一看這般形勢,心下明了,大掌柜、軍師和一眾伙計其實都是在等著看自己表態(tài)。今日之事,若說大家心中沒有猜忌和疑慮,那簡直是不可能的。想到這里,張藝興倏然起身,“唰”一聲從背后抽出了鳴鳳劍!長劍一揮,屋外中庭的皎白色月光凝于劍鋒,滿室暇光碎影,劍尖兒直直地點向了馬二奎。馬二奎嚇得大喊:“這位小劍客別,別,別削俺!馬師長當(dāng)真只是讓俺送個信,沒有要加害于你,你別傷了小的性命?。。?!”少年面容冰冷:“我且問你,你在那馬俊芳手下,是個什么排號?”現(xiàn)如今張藝興也學(xué)會了幾句黑話,那馬二奎倒是被問得一愣:“排號?啥排號?”豐四爺插嘴:“問你在馬家軍里是什么軍銜?”“小的,小的就是馬師長的警衛(wèi)連一個代理連長……”連長是個什么官?少年雖然不懂,卻并不呆傻,隨即問道:“你手下管有多少兵馬?”“不多,就一百來人……”張藝興心想,什么“連長”,原來不過是個小小的百夫長,也敢在小爺面前信口開河,欺侮于我!柴九那廝我不敢隨便削了,我還不敢削了你這百夫長么?!隨即轉(zhuǎn)頭看向大掌柜:“當(dāng)家的,你說要留他一條性命,讓他下山傳話?”“嗯?!?/br>“但是要從他身上留一件東西?”“嗯。”少年擎劍在手,手中長刃三尺寒光,染籠一層玉色薄霧。馬二奎唬得渾身抽搐:“小劍客饒命,小劍客別削我!……小的剛才胡亂說了幾句,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瓋绍娊粦?zhàn),不斬來使?。。?!……俺們都是這祁連山腳下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啊,人不親土親,土不親水親?。。?!軍民魚水情啊……”馬連長生死關(guān)口叩頭不已,嘴里胡亂叫嚷,東一句西一句,亂七八糟。大伙算是看出來了,馬大師長派來的這位發(fā)海葉子的,一張嘴倒是白呼的挺溜索,就是他媽的忒慫,一枚軟蛋!(2)軟蛋的話音未消,鳳劍于空中閃過,劍刃掠空帶出的清盈響動,如鶯啼燕語,春風(fēng)拂柳。馬二奎痛苦的哀嚎聲中,一只耳朵被齊刷刷削了下來!身體扭動得如同一頭被放血的肥豬,紅湯咕咕地從腦側(cè)冒出。票房的伙計見慣了這種場面,綁秧子拷秧子,削鼻子削耳朵那是司空見慣的手段,于是很及時地捧了一把草石灰上來,照著那傷口處一糊!鳳劍淬色如霧如玨,劍身不著絲毫血痕。張藝興冷冷地對馬二奎說道:“滾回去告訴你家馬師長,我這一回削他的百夫長,下回若再碰到了他,就削他本人的耳朵!小爺姓息名棧,他不怕死自來找我尋仇!”-----------------------注:(1)壓裂子:土匪黑話,暗指jianyin婦女。(2)發(fā)海葉子:送信,郵信。50、玲瓏剔透羊湯包第五十回.玲瓏剔透羊湯包襄王意遲,檀郎情戚。香醪玉杵,鳳語春泥。午后的陽光和和暖暖,霧染纖塵,張藝興在小廚房里專心地鼓搗他的灌湯包子。水鄉(xiāng)揚州有句俗話,“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這話是說揚州人每日早起,要坐到那湖畔茶樓之上,耳畔吳噥軟曲,唇邊龍井香茗,再吃一籠湯汁濃郁的灌湯包;到了晚上,整一桶熱熱的洗澡水,將自己泡進浴桶之中,洗去一天的浮塵和喧囂。張藝興自然是很愛洗澡,也愛灌湯包子。雖已是記不清晰親生爹娘的模樣,睡夢中卻時常憶起,娘親的十只靈巧蔥指,水盆中輕輕點出漣漪,口中哼著水鄉(xiāng)小調(diào),手里拿一張包子皮,捏出精致婉轉(zhuǎn)的十八道香褶。淺藕色的綢帶在小窗之側(cè)的暖霧中飄搖。少年頭上的一攏青絲,給綢帶松松挽起,云霧長發(fā)披散肩后,陽光之下籠著一層琥珀的潤黃光澤。燙面做皮,羊肋條rou做餡心,隔夜的羊骨髓湯做成rou湯凍,填在餡心里,等到上籠蒸熟,羊湯凍就化成了那灌湯包子的精髓湯汁,嘬之鮮美異常。男人這般愛吃羊rou,也一定喜歡這羊rou灌湯包子……細細的嫩竹小指,捏出一道一道婉約和睦的褶子?;\屜中一枚枚晶瑩剔透的小包子,皮薄如紙,內(nèi)里餡料隱隱可見,褶心兒微微提起如同一盞燈籠,輕輕放下又似一朵菊花……大掌柜昨夜沒有去張藝興的屋。一早上起來著人提那個掉了耳朵,滿頭滿腦都是血污、狼狽不堪的馬二奎下了山,寨門口的新碉樓里巡視了半晌,又下到半山腰的崗哨,四處轉(zhuǎn)悠巡山。往常就算是不在一張炕上過夜,也要一起膩歪膩歪,說上幾句貼心的話。今兒個一早上一直到這會兒,張藝興幾次跟大掌柜遙遙地打了照面,遠處望著,視線匆匆交匯,又不好撲上去過分親昵,竟然都沒能說上一句話!張藝興心中暗暗開始發(fā)急,這羊羔rou喂到男人嘴邊,難不成他還不稀罕吃了?失落之余,蒸了一小屜的水晶小包包,白凈凈糯乎乎的,甚是可愛,男人該是喜歡的吧?拿出一方手帕,將兩枚小包子裹進帕子,揣進懷里。溜上山梁梁,一手牽過藤蔓,順著那幾根盤錯交織的千年老藤,從山頂輕盈迅速出溜到了半山腰,避人耳目。瀑布彈珠碎玉,聲聲清脆悅耳。瀑布之下一方小潭,常年清澈見底,如今潭上片片積雪已然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