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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沉默,同學(xué)打他罵他拿他尋樂子,他也沉默,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就像一座雕塑,只有被欺負得狠了的時候,眼睛才會紅紅的。帶著一幅又臟又慘的樣子回了家,他想趁母親不在家的時候把自己洗干凈,然而總是會被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真相的女人總是呆呆的,然后捂住臉抖著肩膀哭。而后顏辭的生母嫁給了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是一個建筑師,早年喪偶無子,娶了顏辭生母后,對顏辭這個拖油瓶算不上很好,卻也不太差。顏辭那個時候已經(jīng)上初中了,十四五歲的年紀,有了叛逆的意識,也做了不少叛逆的事,翻墻、逃課、酗酒、打架,甚至還跟街頭的小混混呆在一起,成績在全年級倒數(shù),家長請了十多次,卻屢教不改,直到一次事故。初三上學(xué)期的一個晚上,顏辭放學(xué)回家時在一個陰暗的街角看到一群男生堵著一個女生扒那女生的衣服。那女生又哭又叫瘋了一樣地掙扎。顏辭瞬間血氣上涌,扔了書包就不管不顧地沖上前去揍那一群男生。那是顏辭傷得最重的一次,流血和骨折險些要了他的命。那群男生的頭頭是市里的權(quán)貴子弟,用了點手段讓顏辭被開除了。顏辭的生母只是一個無錢無權(quán)又性子柔弱的小學(xué)老師,除了苦苦哀求校長外別無他法。校長可憐他生母,又不敢得罪權(quán)貴,只指了另一個學(xué)校讓顏辭轉(zhuǎn)學(xué)。顏辭生母求完校長回來的那一天,臉上是疲憊又有些許呆滯的神情,她看了顏辭好久,然后彎下身子抱他,她開口喚他,聲音里有隱忍哭意的沙啞,顏辭,mama害怕。自此顏辭就像變了一個人,來到新的學(xué)校,顏辭再不逃課打架玩游戲,只一門心思地讀書,別人努力一倍,他就努力十倍,本來是基礎(chǔ)爛到不行的差等生,卻硬生生在半年內(nèi)把自己成績提升到年級第一,讓全校師生都大吃一驚。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少年無愁,情感虛假,嘩眾取寵?顏辭嘲諷地笑笑,你懂什么。他不是飄零的江湖客,卻寧愿自己是飄零的江湖客,獨自一人,年老之時,坐在孤舟上,看夕陽余暉灑了一片江河,任憑悲傷空曠又寂寥。那首不是他寫的最好的詞,卻是他一直忘不了的,所以在何書倩讓他作詩時,他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這首。第39章【三十九】“顏辭辭……你說,你醉了就有靈感可以作詩,我怎么就不能像你一樣呢?”何書倩已經(jīng)喝得有點多了,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搖著酒瓶,醉眼朦朧地看他。這個姑娘已經(jīng)不再像一年多前是個滴酒沾不得的人了,她跟顏辭呆久了也越來越“海量”了。喝酒傷身,顏辭不大喜歡她喝太多酒,但喝酒可以消愁,可以忘憂,他不想奪去她唯一忘記悲傷的方法。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了,飯店卻依舊有很多人,吵吵嚷嚷的,都沒怎么注意到角落里的何書倩跟顏辭。顏辭看著她,看她眼里慢慢蓄滿了淚,又緩緩滑下,他扯了紙巾伸手擦去她的淚水,輕聲道:“因為……我是顏辭啊?!?/br>因為顏辭心底,有你看不到的深沉。何書倩笑了,臉上還有淚水的她笑得很難看:“是啊,我都忘了顏辭辭比我聰明那么多了?!?/br>顏辭沒有糾正她想的方向。這個姑娘是因為顧暄哭的,這里面有他顏辭的責(zé)任,他很愧疚,可這會除了愧疚之外,他還覺得有一絲寒意,像是在心底積累了很久很久,然后一絲絲地冒出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或許是因為那首詞,又或許是因為他想到的很多以前的事。他喝了一口酒想緩解那寒意,卻無端覺得更寒了,從口中,到咽喉,再慢慢到了四肢百骸。“顏辭辭你知道嗎,大一的時候我們部門有好幾個女生都喜歡你。”何書倩又灌了自己一口酒,“嘿嘿”傻笑著看他。顏辭倒是沒想到她會說這一出,一時也有點驚訝,不過也只是一瞬間,顏辭又恢復(fù)了平日里的神色,他微微笑了下:“是嗎,我怎么不知道?”何書倩“噗”地笑了:“等你知道,太陽都打西邊兒出來了?!?/br>顏辭也跟著笑了。不是沒有人喜歡顏辭,高中大學(xué)有好些女生都暗自里傾慕顏辭,尋思著顏辭喜歡詩詞文章,便也悄悄地給他遞情書。高中時候的顏辭跟初中不一樣,尤其是高二的時候,改變很明顯。褪去了初中的狠厲陰沉,一點點變得沉穩(wěn)溫潤。那時候的顏辭好得簡直讓人沒話說,長相好成績好性格好,老師喜歡同學(xué)喜歡,就連學(xué)校警衛(wèi)處的大爺都喜歡他,跟顏辭接觸過的人,基本就沒有不喜歡他的。你看著高二時的他,完全會想不到他初中是一個又野又狠還成績不好的人。旁人不知道顏辭為什么改變會這么大,他自己卻是知道的,這要歸功于一個人,文靜。文靜對他有再造之恩,沒有她就沒有現(xiàn)在的顏辭。“顏辭辭,有時候我就想啊,如果沒有顧暄,我多半就會喜歡你了?!焙螘豢粗劬ο仁橇亮艘幌?,然后又暗了一下:“可是啊,沒有如果。有些人有些事仿佛就是注定了一樣,他一出現(xiàn),你一看見,你就感覺整個世界除了他以外,就都沒有顏色了?!?/br>顏辭執(zhí)酒杯的手一頓,心臟的某一個位置被擊中,讓他一時間痛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不知道是因為何書倩,還是因為他自己。然而罪魁禍首卻醉了過去,直直地倒在桌上睡著了,被喝空的酒瓶骨碌碌地轉(zhuǎn),轉(zhuǎn)得沒了方向才停下來。顏辭無奈苦笑,喝醉了就睡,你倒是省事。把何書倩送回學(xué)校已經(jīng)將近晚上十二點了,顏辭不想回學(xué)校,便一個人在外面轉(zhuǎn)路。午夜時分,K市依舊熱鬧,燈火通明,車水馬龍,這座城市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永遠明艷動人。顏辭一個人慢慢走,沿途說話聲、笑聲不斷,那些聲音先是離他很遠,然后慢慢近了,然后又慢慢遠了。一輪又一輪聲音來了又走,那翻嘈雜令他覺得熟悉,卻又陌生。他走到十字路口,在紅綠燈前停下腳步,看路燈把一輛輛行駛的汽車和靜止的斑馬線照上幾分昏黃。“鐺——”“鐺——”“鐺——”一聲又一聲鐘鳴傳來,撞擊在顏辭耳膜上又遠遠地回蕩開。他抬頭,看著路口不遠處那座高大的鐘樓,聲音從那里傳來。時針和分針重合,指向十二點。他怔怔地看了那鐘好久,一種難言的孤獨突然漫上心頭,又席卷他全身。周圍很吵,他卻覺得沒有一個人。他似乎在獨自走一條路,一條很遠很黑又看不到盡頭的路,前面有微光,可他總是夠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