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怔怔看他一陣，而后紅著眼冷笑一聲，不知道是在笑他還是笑自己，然后下了車一把關(guān)上車門。

下一秒，汽車飛馳離去。

這人還真走了，走得這么干脆。

顏辭自嘲笑笑，然后像是用了全身的力般，深深嘆口氣。

冬天的晚上很黑很冷，寒風(fēng)一陣接一陣，顏辭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去哪。他動了下腿想走一步，卻發(fā)現(xiàn)腳軟了似的，竟然在打顫。

然后他只能走到一旁的那棵樹邊，背靠著那棵樹緩緩蹲下。

顧暄生氣了，直接把他丟下走了。

他以為不會有這么嚴重的。

他覺得應(yīng)該給顧暄好好解釋一下，可是對方甚至都不想理他，他又怎么說

他撫了撫額頭，站起來，沿著顧暄方才開車的方向走。

他不是去追顧暄，自然也明白自己追不上他，只是感覺往這個方向走，自己心里會稍微舒坦點，雖然他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走了一陣，顏辭的手機鈴聲響了，他一看，是秦書打來的。

心情復(fù)雜地接了電話，秦書第一句話就是“你在哪”

第85章【八十五】

顏辭剛得知秦書對自己的另一種情感，這會兒接到他的電話，心里并不平靜:“在……學(xué)校?！?/br>
“真的在學(xué)校？”

“真的?！?/br>
秦書也不知信沒信，只沉默一陣又道:“需要我去找你嗎？”

顏辭隱隱覺著秦書大概是猜到自己離開的原因了，但他并不想多做解釋。顧暄剛剛才因為自己跟他的事兒生氣，這會兒自己還去見他，才真是見鬼了:“不用了，你陪家里人就好，我沒事?！?/br>
“……我比較想……陪你?！?/br>
顏辭:“……”

秦書費了很大力才說出來的話，卻讓顏辭無所適從。如果說在之前顏辭不知道他心意的時候他說出這種話，顏辭只會覺得這是朋友之義，但現(xiàn)在他知道了，便覺得這話有些不敢直視。

顏辭知道別人喜歡他并沒有錯，可是就他個人而言，他并不需要這樣的喜歡，而且他也不想讓秦書因為這種不切實際的情感難過。

顏辭心情混亂，萬般思緒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含糊著回了句:“嗯……謝謝，只是我現(xiàn)在還有點事要忙?！?/br>
“……好，那我不打擾你，先掛了?！?/br>
“嗯，再見?！?/br>
掛了電話，顏辭長嘆口氣，收好手機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才繼續(xù)慢慢往前走。

天氣變得更冷，驟然一陣寒風(fēng)后，竟然飄起了雪花。

顏辭一怔。

今年K市的雪果然比往年來得更早。路上行人大多因突如其來的雪而驚慌，擔(dān)心越下越大，不少便加快了步子走路，偶爾也有幾個興奮的，跳著玩雪。

顏辭不驚慌也不興奮，除卻最初的愣怔之外，就只靜靜看那雪花，然后伸手去接。

冰冰涼涼的雪瓣在手上不消片刻就化了，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

他頓了片刻，然后把手收回來，放回口袋里，垂眸靜站著。

他站在人行道的路燈旁，雪花接二連三的落在他身上，他的衣服和頭發(fā)間，隱隱約約有一層淺白。燈光一照下來，他那處便比四周明亮許多，更清晰的同時，卻又更單薄——他是一個人承受著這暗夜的孤光的，像是跟整個黑暗的世界，隔絕的。

顧暄遠遠地看著。

透過車窗他看到飄著的雪花，明亮的路燈，以及路燈下單薄的身影。

你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適合孤獨的，他一個人的時候，是沉寂而好看的?？枕嵉臍赓|(zhì)，再無出其二，一如你當(dāng)初，在竹林見到他的第一眼。

可你又不忍心他孤獨，因為你知道他難過。

顧暄默默打開車窗，點燃一支煙。

他沒想真的丟下顏辭，就想氣一下他，或者讓他傷心，像是變相的懲罰，看這個人所有的情緒都是因為自己，他就會得到心理平衡和滿足。

他自然知道這種做法就像在耍小性子，幼稚又無理，可他就是奇怪地忍不住——誰叫這個人不聽他的話，跑出去跟不該見面的人見面——盡管他知道自己也有理虧。

顏辭在外面一動不動地站著，他就在車上看著，看了一會兒，他覺得夠了，便有些忍不住了。外面天寒地凍地下著雪，依顏辭那個執(zhí)拗的性子和異于常人的思維，鬼知道他要站多久，要是把人冷出病來，到頭來心疼的還是他。

于是幾十秒后顏辭就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子又停在他面前，然后車門被人從里面打開，車里面的人對他說:“上來?！?/br>
顏辭愣住:“你……”

你沒走

“外面很冷，快點上來?！鳖欔言僦貜?fù)了一遍。

顏辭直直看著他，卻沒有上去。

顧暄微嘆口氣，知道顏辭這是想明白自己的心思，不高興了。

他不上去，顧暄就只能下去，只能走到他面前對他輕聲道:“上車吧?！?/br>
顏辭:“……”

顏辭轉(zhuǎn)身就走，卻被顧暄一把拉住抱懷里:“還使性子了？”

顏辭掙扎了幾下，顧暄越抱越緊，他怎么都掙不開，只能放棄了，對著顧暄冷冷道:“不知道使性子的到底是誰，故意把我扔下，故意冷眼旁觀，故意讓我傷心難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很多事都不給清楚的解釋，卻永遠都想讓我順著他的意思獨斷專行!”

顧暄:“……”

見顧暄不說話，顏辭心頭火更大，真心用了狠勁兒去推顧暄，卻還是推不開:“顧暄!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讓你走?！?/br>
顏辭又氣又好笑，這人居然還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臉幼?。推也推不開，顏辭干脆抱著他脖子泄憤一樣狠狠一口咬下去。

顧暄猝不及防，突然被這么一咬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可到底什么都沒說，就任由顏辭咬，把人抱得更緊的同時，一手還輕輕摸他的后背。

淡淡的血腥味從口齒間蔓延，顏辭知道他把顧暄咬出血了，他想暴虐地繼續(xù)咬下去，讓顧暄好好疼一回，卻又擔(dān)心顧暄太疼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松了口。

“咬完了？”

顏辭冷冷看他:“咬完了?！?/br>
顧暄伸手幫他擦去嘴角的一點血跡:“那現(xiàn)在該我了?！?/br>
顏辭一怔，還沒想明白他的意思，整個人就被顧暄扣在懷里，然后是他低頭吻上自己的唇。

很輕，很溫柔。

像是在吻花葉上的一朵雪。

然后他結(jié)束了這個吻，下巴擱在顏辭肩上輕聲道:“是我不對，別生氣了好嗎？”

顏辭:“……”

顏辭沒說話，氣卻消了大半，但卻不想這么便宜了顧暄，免得下次自己又被他這么折騰。

他還在組織語言，顧暄盯著他瞧了一陣卻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笑了一下:“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