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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還想再多說幾遍。再不說就沒時間了,以后想說也說不成了。顏辭沒發(fā)現(xiàn)不對勁,撇了撇嘴:“才喜歡???”顧暄笑了笑,聲音卻更啞了:“我愛你。”顏辭嬉皮笑臉:“有多愛?!?/br>“很愛?!?/br>“很愛是多愛”很愛就是……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就算我哪日不在了,我依然只愛你一個人。很愛就是,我想跟你一起很久,我想陪著你一輩子,照顧你一輩子,然后等我們都成老頭時,再手拉手去嚇街上的小朋友。“很愛就是……”顧暄眼睛開始模糊:“我不想走?!?/br>“走什么?”顧暄趕緊收斂了情緒:“沒什么?!?/br>顧暄瞞著顏辭吃藥做手術(shù),想著就是不在他面前暴露,可到底是晚期絕癥,怎么會不露出異端。九月顧暄第一次咳血,止不住地咳,嚇壞了顏辭,這下顏辭便知道了所有的事。他一瞬猶如被雷劈中,手腳冰涼,全身發(fā)抖,拉著顧暄就想去醫(yī)院做檢查:“錯的,肯定是錯的,絕對是誤診,誤診……”可才走兩步他腿腳就軟了,跌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錯的,肯定是錯的,這幫庸醫(yī),我要找他們算賬……”他聲音又抖又啞,眼里是恐懼釀就的通紅,像一只被傷透的瘋狂豹子,手腳并用從地上爬起來,抓住顧暄的手就跌跌撞撞往外沖。“阿辭……”顧暄拉住他,眼里是悲涼的無奈和溫柔:“這個檢查,我做了五遍?!?/br>顏辭呆呆地站在原地,失了所有力氣,雙目無神地看著他,過了好一陣淚水才掉下來。他沒有出聲,眼淚卻不停地劃下臉龐,斑駁的淚痕和呆滯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又傻又丑。“可以治的……可以治好的……”他喃喃道,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身就沖進了書房,一陣翻箱倒柜。書砸了一地,那些平日里被他視為珍寶的筆墨紙硯也摔得到處都是:“有辦法治的……有辦法治的……以前我看過一個古方,里面記載了可以治的方法……顧暄你不要怕,我會把你治好的,花多少錢都會把你治好……你不要怕,不要怕……我馬上就找到它……”他找遍了所有的書,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他跪在一片狼藉中宛如瘋魔,拿起什么就撕就甩:“不是它……不是……我扔哪了,扔哪了……”他抬頭看到顧暄,顧暄正站在門邊,安安靜靜地看他,眼里是浮起的淚花。顏辭沖過去就想抱著他,又覺得自己哭得滿臉眼淚鼻涕很臟,趕亂抹幾把擦了,才抖著手和嗓子去小心翼翼地扶顧暄的肩膀:“顧暄……你不要怕……我會治好你的……不怕……那些醫(yī)生都是庸醫(yī)……都是傻逼……不怕啊,乖……”他去擦顧暄的眼淚,卻不知道自己又哭了滿臉,難看極了。他都是三十的人了,此刻卻瘋傻的像個小孩子,執(zhí)拗地要去守護一個他并不能守住的人。顧暄怎么能走呢?怎么會走呢?說好了要陪他一輩子的,說好的要跟他一起變老的,說好的要去嚇小朋友,說好的要帶他回家的,怎么能丟下他一個人跑呢?不會的,不會的。顧暄閉上眼,一把將顏辭扣進懷里,緊緊抱著,任眼淚滑落:“阿辭……”他從沒那么緊地抱著他,沒一秒都像是用生命去擁抱,可即使用上全部的生命,他也將抱不住這個人。他的聲音同樣顫抖:“阿辭……你冷靜一點,胃癌晚期,治不好的,沒救的。”顏辭果然安靜下來,身體在他懷里停止了顫抖,也沒有聲音,平穩(wěn)地像一具死尸。顧暄僵硬一瞬,下一秒聽到他肩頭細細的抽泣聲,一聲一聲,越來越大,最后變成嚎啕大哭。“我不要……我不要你離開我,你說了會照顧我一輩子……”他去推顧暄,推不動,打也打不動。顏辭突然抬頭:“你是不是在罰我罰我不聽話惹你生氣我從今以后乖乖的,不惹你生氣了,你別生病了好不好?”他緊緊揪著顧暄的袖口,像揪著什么救命稻草:“我不會再亂跑了,你說什么時候回家就回家;也不會在半夜彈琴了,我絕不碰它;你讓我學(xué)什么我就學(xué)什么,再不會反對你的話;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聽話了顧暄……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病了好不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我給你寫檢討,我干活,我去做預(yù)算策劃……我,我去……”他話沒說完,顧暄便低頭吻住他。舌尖纏綿,抵死依偎,每一寸呼吸都是痛苦的眷戀。然后他感覺到顏辭的眼淚落在他臉上,兩個人的淚水交融,不分彼此。或許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分不開彼此。顏辭終于不再瘋癲吵鬧,安安靜靜地,每天做著該做的事,去公司、寫作、照顧顧暄,而顧暄也依舊教他很多東西。就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秋天的傍晚,顧暄在琴房里彈琴,夕陽西下,天光云淡,是他的背景。一首獻給我愛的人,夕陽也好,風(fēng)月也罷,皆是我愛你的見證。顏辭坐在他身邊,顧暄對他笑:“阿辭伸手,我給你一樣禮物。”顏辭把手遞給他。他接過顏辭的手,看了看,在上面一筆一劃,落成一字,暄。他虔誠地吻了吻顏辭的手,再把他的手合攏:“收好了?!?/br>給你的。一輩子寫三次,只給你一個人。顏辭抬眼看他,這個字在他手上,被這人寫了三次。第一次是在夜晚,學(xué)校附近的琴房,他拉著自己給自己彈了一首,于是年少無數(shù)的悸動,皆歸于手掌心的那一個字;第二次是在摩天輪上,距地面高高的地方,他一句“我喜歡你”,成了最重的宣誓;再然后,便是這次。曾經(jīng)他以為,顧暄不喜歡他,也以為他們雖互相喜歡,卻不能在一起,可當(dāng)一切都克服之后,當(dāng)他以為他們真能永遠的時候,命運給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要把顧暄從他身邊搶走。所以說到底,還是他們緣分不夠。枉空十年情深。“阿辭,答應(yīng)我要好好活著。”“好。”十二月下雪,顧暄去世。顏辭坐在他的墓碑前,給他念完一首詩,。漫天風(fēng)雪中他站起身。墓園孤寂,死氣沉沉,再沒有生氣的靈魂。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回到了小時候,那個停電的夜晚,漆黑的房間,看不清東西孤獨的小人兒。好不容易丟失的東西,到底又回到了身上。顏辭突然流淚。從今以后,老的,大概只有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