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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感慨。他的少年,長大了……變得更強了,也受了更多的苦……姜如凈無聲地看著他,似在等他繼續(xù)說。飛雨君垂下了眼。他此刻想到的,是那個擁有淡綠色夢幻瞳孔的年輕人,那個……從他身體中生長出來的“弟弟”。若說這個世界上有誰同他在血脈上最為親近,那就只有卡洛丹了,作為從他體內(nèi)誕生的存在,卡洛丹從有意識那一刻就在受著他的影響,就在了解著他。所以這世上還有誰比卡洛丹更了解他的么?沒有。所以卡洛丹一定知道,以自己的為人,絕不可能因私情而透露跟家國大義相關(guān)的信息。他們畢竟所處陣營不同。他畢竟是政府軍,是保衛(wèi)了這顆星球多年的“星球之光”艾布諾斯。他也許會對姜如凈手下留情,卻也會因同伴的死亡而憤怒,若是沒有恢復(fù)記憶,也許會選擇同姜如凈同歸于盡死在一起,卻絕不會選擇為了姜如凈而出賣自己身后的國家與戰(zhàn)友。救世城馬上就要完了,“神之寵兒”佩羅基——李獵親自帶領(lǐng)軍隊過來。沒有人,在行軍打仗上能勝過李獵。也沒有任何個人英雄,能在與李獵對敵的戰(zhàn)場上憑借個人之力扭轉(zhuǎn)戰(zhàn)局。哪怕是系統(tǒng)排行上公認(rèn)武力值第一的他,在戰(zhàn)場上對上李獵,也只有死路一條——他已然在他手下死過了,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對上那個瘋子,救世城已然成為了絕境。這種時候,卡洛丹把姜如凈派了過來,做什么呢?真是套話,想要從他口中套出政府軍的相關(guān)信息?他望著姜如凈那張清俊卻木然的臉龐,眼神中浮現(xiàn)出幾絲悲憫:顯而易見的,卡洛丹選擇讓他帶走他。而姜如凈,卻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必然選擇留下來。他呢?是尊重姜如凈的意見,還是強硬地不顧他的選擇將他帶走呢?飛雨君朝著姜如凈露出了一個淡若無痕的苦笑,眼神溫柔而悲傷,堅毅卻難過,“對不起?!?/br>姜如凈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下一刻,藍(lán)色晶體被拋起,巨大的光門占據(jù)了整個房間,待刺目的光芒消失后,房屋中再無一人。地下指揮室中,卡洛丹似是心有所感,回頭朝著某個方向看了一會兒。接下來,刺耳的警報響徹全城,天空發(fā)出了巨大的轟鳴,往生海的海水咆哮而起。作者有話要說:飛雨君(委屈):我要被玉明恨死了。天元舊影第82章鈞天劍宗小橋流影,稻花微香,河岸生著蘆葦一叢叢,幾盞河燈順流而下,在盡頭水潭相聚、碰撞,不久后,一個呼吸間,便沉沒了。它們沉沒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的呢?是不是像自己一樣,渾身一冷,便開始無法呼吸,睜開眼睛只能看到層層封鎖的水波,伸出手恰似重逾千斤難以動彈,張開口想要呼救只有咸腥的河水灌進(jìn)來。明明河底并沒有什么在拖著自己,卻還是不斷往下沉。沉到淤泥里。然后被一雙修長的手?jǐn)堊?,向著毫不在意的水面上拖去?/br>水花四濺,新鮮的空氣瞬間灌入口鼻,帶著河岸青草的香味。飛雨君一言不發(fā),一手?jǐn)堅诮鐑艉蟊?,一手死死扣緊他的手腕,拖著他朝河岸走去,一路上草葉搖晃,細(xì)碎落花依依。到得旁邊的竹橋,飛雨君一把將他丟在地上,背過身去面朝河面,不去看他,面色上覆蓋著一層陰霾。姜如凈躺在竹橋上,四肢攤開,霜色長袍堆疊在一起。他睜著眼睛看著那片亙古而熟悉的藍(lán)天,眼神卻空洞麻木。好似發(fā)生什么事,都可以接受。好的、壞的,都無所謂。他還有什么好失去的嗎?他還有什么可以畏懼的嗎?他還有什么值得追求的嗎?一顆道心破碎湮滅,一口長劍斷裂殘缺,一副身體難分人鬼。這時候,帶著他回到天元界來,又有什么意義呢?難道他還能回到過去的模樣么?天元界的如凈道尊,已殞身在那場十方雷劫中了。身毀道消。飛雨君生了一會兒悶氣,又回過了身來,一言不發(fā)地將姜如凈背起,順著竹橋走去。此地是魔門故地,亦是昔年他作為魔門少主時候的居所,如今房屋破敗,雜草叢生,不過見蘆葦依依風(fēng)聲細(xì)細(xì),倒也別有一番景致。飛雨君一聲不吭,背著他往前走,穿過河岸小溪,穿過竹林深處,穿過桃花不再盛開的荒蕪?fù)ピ?,一路向著西北行去?/br>他沒有選擇用法器或者馬車趕路,只是避開了村落城市,挑著無人的山川河流間行走,安安靜靜,不受塵囂。這一日,天色有些陰沉。飛雨君瞧了瞧天色,估摸著快下雨了,便找了個有些淺的山洞,從乾坤戒中取出毛毯鋪在冰涼潮濕的地上,這才放下了姜如凈。隨后他也不回話,走到了山洞口,一手扶著洞檐,遠(yuǎn)目眺望。從此地去鈞天劍宗,約莫還有四千多里路,加上他一路繞行,沒個三五年,怕是走不到。若是用法器趕路,不消一天便能到了。可他就是不愿意用法器帶著姜如凈趕過去。他想同他多相處一會兒。但是眼下看姜如凈那心喪如死的模樣,他瞧著,卻又十分揪心。“轟隆——!”天空中悶雷打響,豆大的雨點滾落下來,濕潤的風(fēng)撲在他英俊堅毅的面龐上,沾濕了他的眼睫,顯出了幾分溫柔來。“等這場雨停了,我便送你回鈞天劍宗?!?/br>他道。姜如凈的眼神卻毫無波瀾,仿佛早已知曉,又或全不在意。只是心下有了繼續(xù)嘲諷。你們那么強,心智強,武力強,自然想帶我去哪兒就去哪兒,想把我怎么樣就怎么樣,我又能反駁什么呢?說什么情難自已,若你愛我,為何不尊重我,而是將我肆意玩弄?假的,他是假的,你口中說得好聽,不也一樣是假的?他心底是恨飛雨君這種罔顧他意愿的做法的。從魔門那場暴.動,到救世城中,兩次為了保他性命而將他送走或帶走。他是那樣地為他好,將一切都已經(jīng)幫他安排好了。可是人活在世上,除了一條卿卿性命,總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的。比如在魔門時,他更想與自己的師父一起殺出一條血路。比如在救世城中,他更想用生命去護(hù)住更多的人,護(hù)住那些飽受折磨與煎熬的兄弟姐妹。性命固然重要,可總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值得拋頭顱灑熱血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