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箭步?jīng)_了過來，伸手一把握住了刀刃。

紅色的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地上。

“你做什麼？”孤虹輕蹙起了眉頭。

“不要割斷，好嗎？”

“為什麼？”孤虹問他：“這很礙事?！?/br>
“我來幫你?！鼻圜[的目光滑過他長及地上的迤邐黑發(fā)：“別割斷了，好嗎？”

孤虹看著他，慢慢地松開了匕首。

青鱗把匕首放回地上，撕下衣角包扎了手上的傷口，拿起地上的外衣幫他穿好，小心地把

長發(fā)從衣領(lǐng)里拿了出來，幫他扣好扣子，系上腰帶，甚至彎腰幫他穿好了靴子。

用一只手做這些事并不是十分方便，但他臉上的表情竟像是樂在其中。

“不過一萬年……竟讓你變了這麼多？”孤虹看著他，目光從驚訝變成了疑惑。

雖然昔日和北鎮(zhèn)師接觸并不是很多，但多少知道這個人的性格。常聽說有得罪他的，沒多少時日就會非死既傷。自己向來討厭這種只知依仗他人勢力，不知進退的家夥，又加上常被赤皇以這人的所作所為借故嘲笑，因此心里著實怨恨。那時一直不明白父皇為什麼那麼看重這個陰沈沈的瞎子，直到後來……

雖然他好像素來喜怒無常，性格乖僻，可也沒聽說過他奇怪到喜歡幫人穿衣穿鞋的?。?/br>
“也許吧！時間總會改變一些事情的?！鼻圜[站了起來，看著面前英挺高傲的水族蒼王?！盀槭颤N？是因為……你終於決定要把我忘了……”

“如果你是在說我忘了些事?！惫潞缬行┮苫蟮乜粗麤]有表情的臉：“我不否認，有很大的可能。”

“什麼叫……有很大的可能？”青鱗想了想，然後面露驚訝：“難道你是用蝕心鏡……”

“正如你所想的那樣?！惫潞绱驍嗔怂骸澳阋仓牢业倪@個身體當(dāng)年傷得很重，要是不想辦法恢復(fù)，又怎麼能是太淵或者你的對手？”

“可用逆時陣……那很危險，一不小心魂魄就會……”青鱗不無憂慮地說：“那實在是太冒險了！”

“那我該怎麼辦？我是純血龍族，雖然不會因為失心而死，可少了半心，等於少了一半的法力。何況我不像奇練那樣擅長治療之術(shù)，要是不冒這個險，根本活不了太長的時間?！惫潞缋浜吡艘宦暎骸澳敲嫖g心鏡有侵蝕時間的效力，只要我能夠控制好它，就能借此治療，將自己受傷的軀殼恢復(fù)未受傷前的狀態(tài)。但蝕心鏡吞噬時間，對魂魄損傷最重，我才不得不把自己的魂魄投往下界黃泉，轉(zhuǎn)世成人?！?/br>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青鱗垂下了眼簾。

“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你想要知道的，那麼現(xiàn)在輪到我了。”孤虹坐到潭邊的石上：“我想，你應(yīng)該有很多事要告訴我?！?/br>
“說？”青鱗苦笑了一下，這讓他被火焚傷的臉看來格外可怕：“一時之間，你讓我從何說起呢？”

“那就先說說，為什麼在你的手上，會有我的蒼龍印呢？”

第七章

“蒼龍??？”青鱗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舒展開的手心上是深深的刻痕。

“那是我……不常使用的方式……”孤虹的目光里閃過了一絲不解：“我不記得當(dāng)年對你使用過，那　就是說在我轉(zhuǎn)世為人的這三百年里，你和我一定曾在某時某地相識，然后有了不一般的牽扯。”

“不錯，我們的確曾在某時某地相識，然后有了不一般的牽扯……”

“說?。≡酢〔徽f了？”孤虹見他只是沉默，不免有些不滿：“我知道你騙人的本事不下于太淵，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試圖騙我。”

“我不會騙你了。”青鱗抬起了眼睛，和他對望著：“我只是在想，要是我告訴了你，你一定會恨我?！?/br>
“恨？”孤虹狐疑地看著他墨綠色的眼睛：“為什?。俊?/br>
“我就是怕你恨我，因為你完全有恨我的理由?！鼻圜[深吸了口氣，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實在快，快地讓自己都覺得痛了：“然后，你永遠不會原諒我吧！”

“你怕我恨你？”孤虹心里有些驚訝，可還是不動聲色地說：“要是這點，你大可不必擔(dān)心，不論你說不說，我們的恩怨無關(guān)愛恨?？蓮哪阃谌ノ倚牡哪翘扉_始，我就不可能原諒你了，不論你和我有什　牽扯，不論你

再怎么懺悔也沒有用?！?/br>
“我知道?！鼻圜[點了點頭，難掩失落地說：“我只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接受這點，我到現(xiàn)在，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整件事情，要從三百年前說起。三百年前，我遇到了一個凡人，他叫做……傅云蒼……”

三百年過去，人世間已經(jīng)朝代更迭，人事全非……是多　長久多　長久的時間……

每當(dāng)想起，總覺得那些細節(jié)能引申出太多的贅述，就算講上幾天幾夜也陶?嚙H說清。

可真正訴說起來，有些感覺難以描述得詳盡，有些事情匆匆地帶過了，竟只是剩下了有些空洞的表述，那些發(fā)生過的，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的往事，愈發(fā)顯得蒼白而短促……

“結(jié)束了？”孤虹問：“就是這樣嗎？”

“對……就是這樣……”

孤虹站起來，走到潭邊，背對著青鱗，抬頭看著天上。

青鱗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長長的，披滿肩頭的黑發(fā)。

良久……

“你信我嗎？”青鱗移開了目光，感覺忐忑不安的心漸漸沉寂了下來。

“我信。”孤虹的聲音一如他所熟悉的高傲而疏遠：“這個故事太過復(fù)雜，而且你也并不需要編造這種對自己毫無利益的謊言來騙我?！?/br>
陽光照射下來，四周就像是碧色構(gòu)筑的仙境。

青鱗聽見孤虹長長地嘆了口氣，這讓他的心驀地一沉。

“我就知道，會有意料不到的變數(shù)?！惫潞缦袷窃谧匝宰哉Z，又像是在說給他聽：“我托生人間，本來是為了治療被你重傷的身體，卻沒想到差點讓你把魂魄都給毀了?？雌饋?，你和我之間，真不是用簡單的仇怨兩字可

以解釋清楚的?！?/br>
“不是……我和你……”

“你覺得自己愛上那個叫做傅云蒼的凡人了，對不對？”孤虹轉(zhuǎn)過了身，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枴?/br>
青鱗的喉嚨像是一下子被哽住了

“真是可悲?！惫潞缣鹆俗约旱淖笫?，撫摸著手心上凹凸不平的刻?。骸氨辨?zhèn)師青鱗，我本以為你足夠聰明，怎麼最後也跟著我在人間的轉(zhuǎn)世一樣頭腦發(fā)熱了呢？”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