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就差掄椅子來收拾這眼高于頂?shù)耐醢说?。給個臺階還真把自己當(dāng)人物了嘿。

周錫眼觀鼻鼻觀心地走在后面，抱歉朝季元現(xiàn)一笑。自那日恍悟，立正川決定躲一陣子。要是小司令不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這曖昧叢生的荒謬情愫，合該就滅了它。

實則小軍長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鎮(zhèn)定自若，圈子里同志不少，明著約炮談戀愛。零號偏多，一號偏少，零點五遍地走。

他搞不清季元現(xiàn)到底是哪一號。

立正川可以談戀愛，可以試著去喜歡男人。于他來講，正視自己大概、也許喜歡季元現(xiàn)，已實屬不易。

小軍長絕不可能讓別人干自己的屁眼子，這時他并不懂兩攻相遇必有一受的道理。更遑論主動去問季元現(xiàn)：喂，你到底是上還是下。

按照小司令的cao行，估摸即刻轉(zhuǎn)頭去酒店開一間套房：咱倆試試不就明白了。

立正川始終如此，掌控不了的東西，他總不愿觸碰。石料是實實在在的，雕鑿是實實在在的。這些物件，他均能牢牢握在手中。

小軍長雕刻一只手、一雙眼，只要是他想的，沒有不能實現(xiàn)。

可季元現(xiàn)不能。這是活的、有思維的、變數(shù)極大的。

縱使立正川冷冷清清、高高在上，也逃不過七情六欲、人間煙火。他管不了季元現(xiàn)，便只能讓自己可勁兒地逃跑。

季元現(xiàn)收拾完畢，穿著睡袍走進書房。平日立正川在，小司令可不敢由著自己性子放音樂。

兩人在藝術(shù)品味上風(fēng)格迥異，好在“君子和而不同”是真理。兩人約法三章，每天輪流聽黑膠。昨日輪到季元現(xiàn)，依然聽莫扎特。第二十五和四十交響曲，由匈牙利國立愛樂樂團指揮。

立正川聽得耳朵生繭，以三十秒換一坐姿的方式，無聲抗議。季元現(xiàn)氣得咬牙，這世界上居然有人會拒絕莫扎特。于是背過身去，怒火洶洶盯著手中政治課本。

立正川生怕他把書撕了。

最后撇嘴，看來還是一顆少女心。他覺著，季元現(xiàn)真的長不大。

季元現(xiàn)本著室友道義，給立正川打電話。不料接電話的另有其人，小司令怪迷糊，這誰啊。立正川三更半夜這個點，跟誰在外面鬼混。

季元現(xiàn)一陣編排，最后懶洋洋問：“立正川在你旁邊？你問問他，今晚回不回來。否則我可鎖門了啊?！?/br>
電話那頭引擎喧囂，這你媽，敢情人家飆車找激情去了。果不其然，那人回話：川哥要回來，估計挺晚了。叫你早點睡，別等太久。

季元現(xiàn)掛掉電話，他眨巴眼。這話聽著好他媽曖昧，什么叫早點睡別等太久。他以為他是誰？

司令咋舌，干脆將拖鞋踢掉，整個人窩進沙發(fā)里。他留一盞立式燈，今晚黑膠播放，莫扎特經(jīng)典歌劇。浪漫、細膩且動人，一部不可多得的喜歌劇。

唯煞風(fēng)景的是，季元現(xiàn)手中拿著“每日練”。文數(shù)比理數(shù)簡單些，他仍然做得抓耳撓腮。什么正弦函數(shù)、三角函數(shù)、導(dǎo)數(shù)幾何，小司令恨不得跳樓。

立正川不回家，季元現(xiàn)坐姿隨意，落得清閑。他手拿簽字筆，草稿紙壓在靠枕上，一板一眼地按公式算題。

顧惜遠程cao控，時不時通過視頻電話進行監(jiān)督。季元現(xiàn)趁著這當(dāng)兒，把存疑問題照給他。兩人經(jīng)常討論到十一點半，待顧惜室友集體睡覺，他們便匆匆道晚安。

季元現(xiàn)覺著代價太大了，想破腦子如何不出國，卻把自己推進坑里。每每小司令面對深不可測的教科書，哀嘆自己時運不濟。

立正川回家時，客廳一片漆黑。他輕手輕腳上樓，以為季元現(xiàn)睡著了。

凌晨兩點半，狗都撐不到這么晚。

今天周錫等人邀他飆車，到達北港賽道時，將巧遇上立森。立大少叼煙，翻開手機一看，他日了，這才星期三！小東西不回家好好睡覺，居然有心情跑來飆車。

立正川被訓(xùn)話時，手機還在周錫車上。手機震動，有人鬧著是季元現(xiàn)打來的。再等立正川上車時，兄弟們眼神曖昧，壞笑不止。

周錫換擋踩油門，目不斜視：“那啥，川哥……季哥管得挺嚴的嚯……”

兄弟們爆笑，拍著車窗取笑他妻管嚴。

立正川眼皮一跳，這你媽哪跟哪？

實則立森出現(xiàn)在北港，是有其他事。京城那邊來了熟人，提前告訴立家上邊的動向。這風(fēng)吹草動可關(guān)系著未來前途，誰敢當(dāng)兒戲。

立正川站在旁邊抬著下巴，好似不在意，耳朵卻出賣了他。

始終是要修改國憲的，來人是京圈權(quán)貴，少時與立森有深遠交情，事無巨細通通告知。立正川偏頭，眼底是北港賽道輝煌的大燈，蒼穹似顯白晝。

一輛輛超跑從起點飛馳而出，隔得太遠，音浪不是很清楚。但正因這種隱隱約約，反而使他興奮難安。立正川走神，立森與別人的交談，他聽一半丟一半。

偶有熟悉的字眼刺耳，小軍長一愣，稍顯遲鈍地轉(zhuǎn)過頭來。季家……？季家如何了？立森面色不改，立正川以為是幻聽。也許是幾家，也許是齊家，怎可能哪都有季元現(xiàn)。

立正川不以為意，他吹著口哨站在窗邊，興致勃勃觀看別人飆車。

等車局結(jié)束，已逾半夜。

小軍長洗完澡，水聲戛然而止，思緒便自動歸位。原本困得睜不開眼，現(xiàn)在精神卻上來了。他穿好睡衣，拿了速寫，本打算去書房畫畫。立正川已休息數(shù)日，打算下個月動工今年第一件雕塑。

待他推開房門時，微弱光源從縫里泄出。唱片正在播到經(jīng)典唱段，男仆凱魯比詠嘆調(diào)——你可知什么是愛情。

立正川蹙眉，又是莫扎特。該說季元現(xiàn)長情，還是死心眼。聽了這么多年老莫，居然不會覺得膩。

“季元現(xiàn)?！绷⒄ㄒ詾樗乖谏嘲l(fā)上玩手機，轉(zhuǎn)身關(guān)門。

門落鎖，小司令卻無任何回音。

立正川走過去，探頭一看。嗬，人小司令早抱著練習(xí)冊睡著了。他也許同是洗完澡溜過來，季元現(xiàn)穿著睡袍。

衣袋松松垮垮，已蹭掉一半。衣襟大敞，露出胸膛。季元現(xiàn)不是白斬雞，也不是肌rou男。他渾身每一寸都妥帖勻稱，看著特舒服。

他一條腿屈起，小腿又長又直。膝蓋圓潤，腳踝骨窩似盛著燈光。立正川視線逡巡往下，順勢滑到腿根處。

季元現(xiàn)睡袍四散，露出純黑內(nèi)褲來。若隱若現(xiàn)一角，服帖著大腿根部。

立正川不由自主地咽口唾沫，平素高冷傲氣的神色不復(fù)存在。他感覺自己偷窺到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唾液過喉之聲，宛若驚雷。

他撫著自己心跳，慢騰騰往沙發(fā)邊走。小軍長捏著速寫本，紙面起了皺折。他剛洗過頭，來不及去吹干。立正川站在沙發(fā)邊，忽地俯下身去。

仲春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