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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別離。季元現(xiàn)站在樓道上,放眼望去,是cao場,是主席臺,是林蔭道,是小賣部。是青春,是回憶。還有——他回過頭,立正川在前方揍秦羽。他覺得小軍長開朗多了,自從托福成績下來后,人生好比打開新的世界。也就,不那么難過了。時間有雙巨大的手,在推著所有人往前走。不要他們回頭,也不要他們駐守。大街小巷,浪蕩著沒完沒了的暑和寒,而流浪歌手們,唱著沒完沒了的愛與恨。那些主題無外乎三種,流浪、留戀、青春。這些曲子耳熟能詳,一張嘴,全都是民謠詩人。季元現(xiàn)聽得轉頭就忘,只覺手中的冰可樂還挺好喝。立正川在前方叫他跟上,季元現(xiàn)猛灌一口,碳酸沖得眼眶一紅。他奔跑起來,迎著這個即將分別的戀人。緊接著,他們跑進了仲夏。喧囂的、嘈雜的六月,終于來臨了。第五十四章高三畢業(yè)生的六月,只有六天。三天寫同學錄,兩天緬懷,一天開班會收拾東西,然后戰(zhàn)斗在即,別分臨盆。六月五日,同學錄在班上流傳,大家落筆間,也無非是祝金榜題名,前程似錦。不少同學互相調(diào)侃,山高水長,茍富貴,莫相忘。于是寫著寫著,就有人淚灑當場。季元現(xiàn)去一趟辦公室,給何林送了畢業(yè)禮。他對著何老師深深鞠躬,笑說:“沒有您的栽培,理應是沒有現(xiàn)在的我?!?/br>“你要是個人才,遲早會飛出去,我只是在后面推你一把而已。”何林擺擺手,看這三年從一米七幾猛然竄到一米八的少年,感慨萬千?!霸趺淳湍?,立正川哪去了。”季元現(xiàn)聳肩,“不知道,可能在其他老師辦公室里?!?/br>“你們關系那么好,畢業(yè)可別斷了聯(lián)系。同學就是人脈,家世相當,又聊得來,挺不容易。”何林收拾辦公桌,忽地多一句嘴。他抬眼,笑笑,“小年輕可以鬧別扭,沒必要吵得老死不相往來?!?/br>季元現(xiàn)與他對視片刻,扯了個難看的笑容。“我明白,老師。”這天兒有點熱了,襯衣穿在身上容易汗?jié)瘛O南s沒完沒了地高唱離別,一連幾天,校園里都在放“十大畢業(yè)金曲”。S中特有趣,當初百日誓師后,面子工程就少了。如今唯有校門口掛著“高考在即,全力沖刺”的橫幅,剩余標語一律揭除,不給學生增加壓力。臨近畢業(yè)這段時間,高三生簡直橫著走,跟你媽河床里的大閘蟹似的。學長學姐趁最后幾天潑灑余威,宛如即將隱退的武林風流人物。樓道上人山人海,畢業(yè)季吵得不可開交。季元現(xiàn)扒拉開人群,慢慢走回教室。老遠,便瞧見他的課桌上放了一個信封,褐色的,無花紋,紅線格的老式信封。他站在桌前,低頭看了會兒。封面上“季元現(xiàn)親啟”五個大字,剛勁有力,就像寫字的那人。季元現(xiàn)用舌頭將口中的軟糖頂?shù)揭贿吶?,笑得有點澀。他最近格外嗜糖,以前不這樣。可能是心里苦了,便想從外界找點甜味。教室里沒剩幾個人,參加活動去了。季元現(xiàn)良久一動,似從夢中醒來。他坐在位子上,遲遲不敢打開這信封。他想,莫不是情書,也可能是訣別書。這小子不會寫信咒我吧,也可能會說愛我。季元現(xiàn)想得天馬行空,幾次舉起手,然后好容易狗尾續(xù)貂地補上了勇氣。他拆開看,卻只有薄薄一張紙,參參幾句話——倒是立正川的風格。上書:季元現(xiàn),即使此生一敗涂地,從北到南的風,空山竄出的月,以及漂泊深海的船,亦不會改變。你和我,亦不要變。驕橫的陽光透過窗簾,金色攏上一層淡藍。教室里的課桌橫七豎八,成堆的卷子書本從桌上蔓延到椅子下。時鐘滴答走,黑板沒擦干凈,角落里的飲水機亮著綠燈,有同學從課桌上支起身子,揉揉眼睛,好似做一場為期三年的夢。季元現(xiàn)捏著那張信紙,呆愣半響后捏成團,扔進垃圾桶。風吹起窗簾,光影變幻,被切割的光條折射到季元現(xiàn)眼簾前,刺得他一陣眼酸。再過片刻,他遽然起身。季元現(xiàn)跑到垃圾桶邊,用手將信紙撿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展開,放在膝蓋上一寸寸碾平整。季元現(xiàn)看著六行長短不一的句子,然后一埋臉,蹲在垃圾桶邊哭了。不要變,你和我,也不要變。立正川站在窗外,他透過玻璃,直直看著季元現(xiàn)蜷曲的身影。少年雙肩顫抖,凸起的肩胛骨好似稚嫩的蝶翅,單薄得不像話。六月風也喧囂,立正川轉過頭,鼻尖一酸。六月六日,全級留校放假。也不知是誰吼一聲,“看窗外!”接著,白花花的書本、試卷、數(shù)不清的草稿紙,似六月飛雪,從天而降。于是人群沸騰了,老師根本攔不住。同學們抱著書本往外沖,宣泄痛快。沒多久,大地上白皚皚一片,放肆凌亂。不少人疊了紙飛機,一時間,數(shù)百架飛機騰空旋轉。他們吹口哨,他們歡笑,他們青春瀟灑,他們亦有深深留戀。老師站在班門口,看著看著,忽有些熱淚盈眶。女生跑過去擁抱,然后將馬克筆遞給老師,“請您為我簽名?!?/br>潔白衣衫上,青澀稚嫩的筆跡橫七豎八,有人說,“要好好的啊?!?/br>未來每一天,要好好的啊。這天晚自習,學校提議高三集體關燈,不如唱點或鼓舞士氣,或離別的歌。文理大樓陷入黑暗,興奮的議論聲如浪似潮。班主任邀人牽頭時,季元現(xiàn)忽然站上了課桌。他在黑暗中,看不清別人的眼光。他蹬了蹬腳,踏出一陣節(jié)拍。季元現(xiàn)一開口,是首節(jié)奏明快,耳熟能詳?shù)母瑁?/br>“Twenty-fiveyearsandmylifeisstill(二十五年去我一生波瀾依舊)Tryingtogetupthatgreatbighillofhope(竭力掙扎想探到天空星光時候)Foradestination(為自己一生留念)”他唱了沒幾句,忽地立正川揚聲附和。他們一高一低,一唱一和。立正川爬上課桌,與他相對地站立著。同學們下意識鼓動節(jié)拍,不少人從兜里摸出手機。他們打開燈光,在小小的一方教室形成燈海。不知是誰說,“我們一起站上去!”然后一個、兩個、三個、五個,像一片森林,像一波巨浪。全班站在課桌上,整齊劃一地蹬著腳,揮舞手中燈光。高潮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