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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事,就是聯(lián)合其他朝廷官員向刑部施壓——取消慘無人道的死牢。這一次與刑部的交鋒意外地得到左仆射風凜的支持。連自己的恩師都發(fā)話了,陷入別扭情緒中的昊天帝日申只好爽快地下了圣旨。這天下朝后,秦思剛走出皇城,一個書生模樣的俊秀男人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秦大人,我家老爺有請。”說著,攤開了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秦思看見一輛深藍色的華麗馬車。左仆射風凜?!秦思暗暗皺了皺眉,心中略一思量,接著笑道,“那就有勞先生帶路了?!彼t遜的語氣,得體的舉止迎來男人贊賞的目光,而當男人對上他精明銳利,卻隱帶惑人風情的烏眸時,白皙的臉龐‘騰’地紅了起來,男人急忙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去,而秦思也裝作未注意到般從容不迫地向左仆射風凜的馬車走去。來到馬車邊,侍仆掀開了簾子,露出風凜那張年邁滄桑,卻仍然深具魅力的迷人笑臉,“秦大人,有空與老夫喝一杯嗎?”“既然風大人有此雅興,秦思自當相陪?!闭f著,秦思向風凜微微鞠了一個躬,隨后俐洛地上了馬車。穿過鬧市,馬車駛到朱雀街盡頭的風府停下。秦思隨風凜進了內院,來到一座種滿楓樹的雅致院落,上了閣樓,丫鬟們已經備好了一桌上好的佳肴美酒。“秦大人,請坐?!憋L凜脫下官帽,遞給身旁站著的管家。“風大人喚我秦思就好,不用如此客氣?!边@本是晚輩對長輩謙恭的場面話,可風凜聽了卻格外滿意,笑著點了點頭,“正合我意。”兩人寂靜無聲地吃了點東西,突然,風凜放下酒杯,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隨著‘吱’的一聲,秦思的心也緊了緊:來了!“你覺得這座院落如何?”“清幽素雅,別有一番風味?!鼻厮挤畔驴曜?,輕笑著回答到。風凜聽了,嘴角邊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隨后轉過頭,望向閣樓外,淡淡地說道,“這里相當于皇上的第二個家?!?/br>一提到皇上,秦思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失神了那么一小會兒,緊接著立刻驚覺到風凜話中的含義:‘皇上的第二個家’,這是蒼龍王朝皇室一個比較禁忌的話題。傳聞風凜曾是先皇的至愛,為了他,先皇廢棄了三宮六院,三千寵愛于一身。只是幸福到底能走多遠呢,當后宮中出現了第一位妃子,倆人的心也漸行漸遠,最終成為陌路。“想必你也知道皇上雖是太后的第一個兒子,先皇的長子,卻是我撫養(yǎng)長大的。我既是皇上的至親,也是他的授業(yè)恩師。”說到這兒,風凜停頓了下來,拿過酒壺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那個時候,先皇只是想對自己娶后納妃的行徑作出補償,卻沒料到把一個無辜的孩子牽連進了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中。你一定覺得正是因為這樣才有了今日果斷無情的昊天帝吧?”風凜抬起頭,笑吟吟地看向秦思,后者愣了一下后,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呵呵!”睿智慈祥的老人輕輕笑了起來,從那眼角的余波依稀能夠看見當年驚才絕艷的身影,“想當初,我也是這樣推測的。只是皇上畢竟是千古第一帝,跳脫了俗世外,豈是我們區(qū)區(qū)凡人能夠料到的?!闭f著,風凜定了定神,目光犀利地看向秦思,“你能想象得出一個人沒有七情六欲,不受任何外在影響地絕對的理智和冷靜嗎?”“您的意思是……”秦思的臉色變了變,略感吃驚地張開了嘴。“我們的皇上就是這樣的人,他并不是因為牽涉進我、先皇和太后的愛恨糾葛中而變得冷漠無情,而是因為他天生就沒有過多的感情。所以他能冷冷地看著,理智地控制全局,最終統(tǒng)一了整個神州大陸。千年來,只有他一人能夠做到,這并不是僥幸?!闭f完,風凜發(fā)現秦思的眼神變得十分復雜,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風大人,您今日到底想與下官說什么呢?”秦思揚起眉,略現不滿地直視著風凜。后者對他挑畔的語氣絲毫不以為意,依然笑容滿面地說道,“老夫以為這些事都是你想知道的……”“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秦思打斷風凜的話,“發(fā)生過的事已經無法改變?!?/br>“既然無法改變,是否該學會放下?為了將來唾手可得的幸福?!憋L凜含笑看著秦思,然而對方卻非常不給面子地冷哼了兩聲,譏誚地說道,“那風大人是否放下了?是否又得到幸福呢?”如此刻薄的話換做平常的秦思是絕不會說出口的,只是現在,風凜觸犯到了他的禁忌,一個連他自己都無可奈何的禁忌。“皇上并不是先皇?!睂τ谇厮嫉拿胺?,風凜并沒有放在心上,仍然好脾氣地解釋道,“皇上雖然因為不懂感情而顯得殘忍無情,但他本身有一顆溫柔慈悲的心,所以他才能治理好天下,成為一個英名神武的開國皇帝。上天是公平的,給了他超越凡人的一切,卻剝奪了他身為俗世中人應該擁有的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情欲。從某些方面來說,皇上就像一張白紙一樣,未被添上任何色彩。”“然后呢?”秦思不耐地接道,只是胸口劇烈的起伏卻泄露了他的心事。“老夫今日是想告訴秦御史,曾經的秦侍郎,以及……”說到這兒,風凜的眼神暗了暗,“以及……蜀郡里的秦十一,如果皇上從前做錯了什么,希望看在他是無心的份上,放下昨日的恩恩怨怨。老夫相信能夠在皇上心中染上色彩的,是秦思你!”“憑什么?”秦思冷冷地笑了,嘲諷地問道。“就憑老夫是看著皇上長大的,全天下也許只有老夫一人最了解皇上!”風凜收斂了笑容,斬釘截鐵地說道,那鄭重的語氣仿佛在宣誓一般,不禁讓秦思的心顫動了。意識到自己的防御開始崩潰,秦思急忙站起了身,拱手說道,“風大人,下官突然想起家中有要事,告辭了!”說完,頭也不回地下了閣樓。風凜望著他略現不穩(wěn)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隨后拿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先皇駕崩前,只傳招了我一人隨侍在身邊,世人怎會清楚我倆最后的談話,怎會明白其實我早已放下……出了風府,秦思看也沒看正在門口等候的家仆,整個人恍恍忽忽地向皇城走去,腦中翻來覆去浮現著風凜剛才所說的話:皇上不是無情,只是冷情而已。他握緊了藏在袖中的雙拳,閉上了雙眼:直至今日,他能夠去回憶戶部三年水深火熱的生活,卻不敢想起自己躺在六王爺床上,被迫做出的屈辱姿勢,一絲一毫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