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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起來。全身驟然變冷的感覺再次來襲,一直抱著礦泉水瓶的林飛然忙擰開瓶蓋喝了一口,但那種瞬間被暖融融的陽氣包圍的感覺并沒有出現(xiàn),很可能是因為瓶口上顧凱風(fēng)的唾液已經(jīng)用光了。林飛然不甘心地伸出紅潤的舌尖,在顧凱風(fēng)喝過的瓶口上仔仔細細地舔了一圈,可是仍然沒有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陽氣,唯一的收獲只是看起來更像個變態(tài)了!算了,正好練練膽。林飛然想著,把瓶子擰好放回書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眼朝前方看了過去……他上車時拎著三大塑料袋采購來的東西,為了方便就坐在后排了,所以副駕駛本來是沒人的,然而,在開啟了陰陽眼后,林飛然驚悚地發(fā)現(xiàn)副駕駛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確切地說,是一個女鬼……那女鬼的模樣并不是很嚇人,雖然一看就不是活人,而且一臉憔悴病容,但至少沒缺胳膊少腿也沒一臉血,在鬼界就算顏值非常高的了,女鬼穿著長裙,留著一頭烏黑的長直發(fā),大約三十四、五歲的樣子,看上去生前應(yīng)該是溫婉清秀的類型。林飛然見她一直沒動靜,便也不特別害怕,只是一直偷眼瞄著她,女鬼坐在副駕駛上也沒做什么,只是把一只虛無縹緲的手輕輕搭在司機大叔按著變速桿的那只手上,女鬼的無名指上戴著一只樸素的婚戒,只是那手指頭枯瘦得像是一根稻草,婚戒掛在上面,晃晃蕩蕩的,仿佛分分鐘就會落下來。林飛然探頭一看,發(fā)現(xiàn)司機大叔把著方向盤的左手無名指上也戴著一枚同樣款式的樸素婚戒……“開車慢一點,剛才搶那一下多危險?!焙鋈?,女鬼開口,語調(diào)輕輕柔柔地埋怨了一句。林飛然:“……”這司機大叔開車的確是有點兒急。這時,車子開到了學(xué)校正門口停下了。司機指指計價器,朝后排座一伸手。林飛然點出正好的錢塞進他手里,遲疑著要下車,剛把車門推開一條縫,還是硬著頭皮鼓起勇氣望向司機大叔,結(jié)結(jié)巴巴道:“冒、冒昧地問一下,您是不是以前結(jié)過婚,后來老婆生病過世了?”大叔怔了一下,兩道濃眉緊緊擰了起來,粗聲粗氣道:“什么意思?”林飛然心一橫,咬牙道:“您老婆是不是左邊嘴角有一顆痣,很瘦很白,單眼皮,高鼻梁,頭發(fā)長度到肩膀下面五公分,喜歡穿一條草綠色的長連衣裙,左手無名指上有一枚和您手上一模一樣的婚戒,頭發(fā)總掖在耳朵后面?”“我cao……”司機大叔沒反駁,只愣愣地張大了嘴巴,剛剛咬在嘴里的煙都掉了,“你……你認識我老婆?”一直坐在副駕駛的女鬼轉(zhuǎn)過頭,神色和氣地望向林飛然。林飛然瞪大眼睛與她對視了片刻,女鬼開口了……“您以后少抽點兒煙,一天兩包太多了,至少也得控制在一包以內(nèi),”林飛然連珠炮般飛快地說著,“開車慢一點兒別總搶道,小華這幾天總不說話是因為考試考砸了害怕,不是叛逆期,你別總罵他,有空去醫(yī)院檢查檢查,你最近半年睡覺打呼嚕打得厲害,還有那個……那個……”林飛然揉了揉鼻子,遲疑了片刻,不自在地說,“她以前從來沒和你說過,因為覺得老夫老妻不好意思……她愛你,特別特別愛。”說完,林飛然逃命似的拎著那三個裝得滿滿的塑料袋從車后排座連滾帶爬地躥出去,然后拔腿就朝學(xué)校大門跑去了,一路上鬼影幢幢。跑了一會兒林飛然就不敢跑了,他才跑了這十幾米遠的距離就撞上了好幾只鬼,現(xiàn)在他開著陰陽眼,鬼撞在身上能感覺到,那種冷得全身發(fā)痛的感覺太難受了。林飛然也顧不得擔(dān)心司機大叔會殺過來了,停下腳步拄著膝蓋喘了幾口氣,從褲子口袋里摸出手機撥通了顧凱風(fēng)的電話,在等待接聽的幾秒鐘間,林飛然抬眼朝剛才司機大叔停車的方向望去,那出租車仍然停在原地,大叔沒氣勢洶洶地殺下來,車子也沒開走。“喂,寶貝兒?!鳖檮P風(fēng)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第36章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最后一縷霞光退敗到地平線下方,四下里一切景物都變得昏暗,路燈的光圈與學(xué)校對面幾個賣小吃的攤位上亮起的節(jié)能燈絲毫無法起到驅(qū)散恐懼的作用,黑夜讓死亡的氣息更加濃郁了,來往行人面目模糊不清,在這樣陰森的氛圍中,連陽氣弱的活人看起來都有幾分像鬼。林飛然把三個袋子堆在腳邊放著,蹲下抱著膝蓋,慫得像一朵小蘑菇,語氣有些急促地問顧凱風(fēng)道:“你在干什么?現(xiàn)在忙嗎?”“沒事,就洗點兒東西,馬上洗完了?!鳖檮P風(fēng)那邊傳來水龍頭嘩嘩放水的聲音,“寶貝兒有事嗎?”林飛然抿了抿嘴唇,抬眼朝學(xué)校大門里看了看,太陽落山后鬼們都活躍起來了,隔著鐵門欄桿能看見通往寢室的路上全都是鬼,一群活動范圍比較大的鬼還蜂擁著涌向?qū)W校大門,從鐵門中以及出入口中源源不斷地飄出來……太陽落山了,執(zhí)念淺的鬼鬼們要出去玩啦!天天在墳地里宅著都要把鬼宅傻了,過一過夜生活什么的,非常舒爽。林飛然不想求顧凱風(fēng),頭皮一硬想自己沖進去,他霍地站起身,看著那密密麻麻的鬼影猶豫了片刻,頭皮復(fù)又一軟,重新蹲成蘑菇狀,慫噠噠地哀求道:“你能不能來校門口接我一下?”顧凱風(fēng)聞言,關(guān)了水龍頭,讓那些洗到一半的東西在水盆里泡著,把濕漉漉的右手往褲子上胡亂一抹,一邊往寢室樓外走一邊問:“怎么了?”林飛然無助得有點兒想哭,嘴上卻只能說:“怎么也沒怎么,就來接我一下,行不行?我明天請你喝奶茶。”顧凱風(fēng)這時已經(jīng)出寢室樓了,一躍從樓前的三級臺階上跳了下去,昂貴的運動鞋使這一跳幾乎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顧凱風(fēng)一邊往校門方向跑,一邊勉力穩(wěn)住呼吸問:“怎么也沒怎么讓我接你干什么,是不是和老公撒嬌呢?”林飛然又被過路鬼不小心碰了一下,冷得一激靈,滿肚子怨氣道:“不是!”顧凱風(fēng)朝校門口大步跑著,佯做不悅道:“哦,那我不去。”他這邊的跑步和喘氣聲雖然隱藏得比較好,但仔細聽也能聽得出來,問題是林飛然又怕又冷,被不住與自己擦身而過的鬼弄得一陣陣地打寒顫,并沒有認真聽那邊的聲音。顧凱風(fēng)語氣冷漠道:“自己回來吧,待會兒見。”林飛然委屈得要命,卻拿顧凱風(fēng)毫無辦法,只好勉強平復(fù)了一下情緒,賭氣道:“行行行我撒嬌呢行了吧?”已經(jīng)跑到了學(xué)校大門后的顧凱風(fēng):“和誰撒嬌呢,話得說全?!?/br>林飛然吸了吸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