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鬼的眼中滲出淚水，兩道細(xì)細(xì)的血線順著那瓷白的面頰滑下來，即詭異又凄慘。

林飛然心里一陣酸澀，四下看了一圈見沒人注意自己，便忍著害怕伸手在小女鬼頭頂上虛虛地摸了摸，笨拙地哄勸道：“小朋友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小女鬼抹了把臉上的血淚，繼續(xù)道：“但是最放不下我的人還是我mama，我死那天，她哭得好傷心，我舍不得走，后來過了兩年，mama生了弟弟……但是我知道m(xù)ama心里還惦記我，她現(xiàn)在偶爾還會半夜抱著我的相冊哭……”頓了頓，小女鬼仰起那張?zhí)煺嬗挚植赖男∧?，小心翼翼地問林飛然，“大哥哥，你能不能幫我告訴我mama，讓她別再難過了，每次看見她又半夜一個人偷偷哭我就舍不得走了，你告訴我mama，護士jiejie給我打的止痛藥特別好用，我死的時候一點兒都沒疼，一點兒都沒難受，我知道我mama心里總是放不下這件事，覺得我受苦了，你告訴她我真沒有……你再告訴她，你給我捎玩具和零食了，我很開心，沒什么遺憾了?！毙∨硗兄掳拖肓讼?，自顧自地點了下頭，道，“告訴我mama這些就行，謝謝大哥哥?！?/br>
林飛然背著對那些打籃球的學(xué)長像個小蘑菇似的蹲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帶著哭腔說：“知道了?！?/br>
小女鬼畢竟已經(jīng)死了很久，對這些事比林飛然淡了很多，所以只是剛開始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哭了出來，現(xiàn)在情緒比林飛然平和多了，竟還反過來用林飛然剛才安慰自己的話安慰起林飛然了：“大哥哥別哭，哭了就不帥氣了……”

林飛然鼻尖通紅，哭唧唧地反駁道：“誰說的，我哭也帥??！”

小女鬼想了想，又道：“對了，你再告訴我mama，我想全家人一起去一次水族館和游樂場，我的心愿在我mama身上，我mama在哪，我就能去到她附近?！?/br>
“好。”林飛然應(yīng)著，掏出面巾紙狠狠擤了一把鼻涕，又擦擦眼淚，“我受不了了，真是太難受了，太可惜了……”

小女鬼露出一個看淡生死的微笑，小聲道：“人都會死的，我只是早一點，但是我有過那么好的爸爸mama，我就很滿足了。我弟弟也特別可愛，他小時候總能看見我，那時候我一沖他做鬼臉?biāo)托?，不過他長大之后就看不見我了?！?/br>
是的，小女鬼說做鬼臉那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做鬼臉！

小女鬼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我呀，要是再不去輪回，再過兩年我弟弟看著都要比我大啦?！?/br>
林飛然怕待會兒被人看出自己的異樣，全力平復(fù)住情緒，把臉上的鼻涕眼淚擦干凈了，啞聲道：“我會找機會告訴你mama的……你讓我冷靜五分鐘，冷靜完了我教你投球?！?/br>
五分鐘后，重新打起了精神的林飛然跳起來，道：“開始！”

小女孩捏著小拳頭朝天空一伸，脆生生地跟著林飛然喊道：“開始！”

林教練用手掩著嘴，鬼鬼祟祟地給小女鬼上課：“先和你說說基本注意事項哈，投籃的時候，你不能從手上發(fā)力，而是要從腳掌開始，讓力量……”

第40章

林飛然教了小女鬼一會兒基本投球姿勢,他掩著嘴巴說得正歡,耳邊忽然傳來腳步聲，林飛然忙閉上嘴扭頭一看,目光正正撞進顧凱風(fēng)眼底。

顧凱風(fēng)勾住林飛然的腰一拉,把人拽進自己懷里,略帶不滿地問：“你在這看誰呢？”

林飛然無比誠懇道：“誰也沒看……”

其實真的是除了小女鬼誰也沒看！

“眼睛怎么有點兒紅？”顧凱風(fēng)捏著林飛然的下巴細(xì)細(xì)端詳著，“哭了？不開心了？”

“閑著沒事哭什么啊,我又不是林meimei?！绷诛w然心虛地掰開顧凱風(fēng)的手,垂眸道，“就哈欠打多了?！?/br>
顧凱風(fēng)皺了皺眉頭,確實也認(rèn)為林飛然沒什么好哭的,于是便像只護食的小狼狗一樣按著林飛然后頸讓他和自己額頭相抵,聲音很低：“那回去看我，我剛才表現(xiàn)特好結(jié)果你都沒看見，你怎么賠我，嗯？”

“你表現(xiàn)好就好唄,讓我賠什么？”林飛然有點兒想笑,他倒不是覺得顧凱風(fēng)搞笑，只是感覺自己的心尖像是被絨毛做的小刷子輕巧地掃過了一瞬,被那股酥酥癢癢的感覺牽動著嘴角。

“我是為了你才表現(xiàn)好的?！鳖檮P風(fēng)說著，也跟著笑了一下,然后拉起他手腕走回自己那片球場,認(rèn)真道，“這回好好看著我,我要監(jiān)督你，眼睛從我身上別開一次晚上回寢我就親你一次?！?/br>
林飛然被這番話攪得心臟漏跳了一拍，嘴上卻底氣不足地罵：“神經(jīng)病啊。”

小女鬼也抱著小皮球跟過來了，不過林飛然這會兒看不見了，顧凱風(fēng)跑回場上繼續(xù)打球，林飛然盯著他看了五分鐘，然后繼續(xù)用手掩著嘴巴教小女鬼動作要領(lǐng)，小女鬼按著林飛然說的做了幾遍，林飛然目光落在她身上，糾正道：“大臂和小臂呈九十度，你這角度太小，知道九十度什么意思嗎，我整個人和地面就是呈九十度……”

正說著，林飛然感覺脊背一涼，抬眼一看，顧凱風(fēng)正狼似的盯著自己看。

見林飛然望過來了，顧凱風(fēng)用手指比出一個“1”，隨即單側(cè)嘴角邪氣地一翹。

意思就是說晚上回寢室了要親一下！

林飛然的臉騰地紅了，兇巴巴地沖顧凱風(fēng)比了一個中指。

另外幾個男生都看見了，王卓眼珠一轉(zhuǎn)，賤兮兮地問何昊道：“唉何昊，啞語里的‘我愛你’怎么比劃來著？”

何昊心領(lǐng)神會，非常默契地沖王卓比了個中指，板著臉一本正經(jīng)道：“這么比?！?/br>
顧凱風(fēng)和王卓哈哈大笑，王卓也沖何昊比了個中指作為回禮，顧凱風(fēng)則曖昧地朝林飛然拋了個飛眼。

林飛然抓狂地抹了把臉，非常想和王卓這個戲精打一架！

林飛然又教了小女鬼一會兒，這小女鬼生前應(yīng)該是個很聰明的小孩，什么事情一點就通，很快就把標(biāo)準(zhǔn)動作學(xué)會了，蹦蹦噠噠地找了個籃筐自己玩了起來。

林飛然看了她片刻，急忙把目光重新落在顧凱風(fēng)身上，活躍在球場上的英俊少年明亮得讓人挪不開眼睛，運動服外套的衣角隨他跳躍跑動上下翻飛，瀟灑又帥氣。顧凱風(fēng)隔一會兒就看林飛然一眼，兩人過個十幾二十秒就對視一下，害得林飛然一直處于心跳過速的狀態(tài)，跳得他頭暈?zāi)X脹。

再、再直的直男也禁不住這么掰啊！林飛然憂愁地想。

體育課下課鈴響起，王卓抱著籃球，招呼幾個男生去買水，顧凱風(fēng)沒去，而是朝林飛然走過來，又與他擦肩而過，繼續(xù)朝前面的一棵大樹走去，走了幾步，他回頭對林飛然勾了勾食指，道：“寶貝兒，來。”

林飛然心里隱約明白顧凱風(fēng)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