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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只可意會的小默契在彼此視線中流轉傳遞。注意到蕭可輸入文字時還是那么笨手笨腳,韓熙林不覺莞爾,推開筆電坐到他身旁的沙發(fā)扶手上:“我來幫你?!?/br>剛把手機遞給他,蕭可又聽韓父問道:“誒對了,小可,那天徐導過來吃飯時發(fā)牢sao說,當時公布出來的賭博窩點常客名單里,劇組有個演員也在上頭,怕影響不好。這事后來是怎么處理的?”“他叫趙君來,被刪減戲份,角色提前下線了?!笔捒烧f,“昨天他剛好拍完最后一場重傷就義的戲,他的女搭檔以后要單干了?!?/br>“哦,還是你們導演厚道,沒像那個聞什么一樣,直接開了他?!?/br>“主要徐導不想把事情鬧大,免得引來更多關注?!?/br>有一搭沒一搭和韓父隨意閑聊著,蕭可低頭看見韓熙林運指如風,漢字蹭蹭蹭往屏幕上直蹦,不禁極為羨慕。再注意到韓熙林自然垂下的雙腿分外修長,一時童心大起,也伸長了腿去比較。他一米七五的身高,比一米八七的韓熙林矮了半個頭,腿也短了些許。不管怎么伸直繃緊,始終還是差那么一丟丟。蕭可慢慢往沙發(fā)外挪著,一心要把他給比過去。一個不留神,身下一空,跌出了沙發(fā)沿。“小心!”韓熙林眼明手快,俯身一把將他攔腰抱住。“呃……”蕭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打小接受的宮廷禮儀教育,立即自動在腦中浮出判語:失儀無狀。雖然知道現(xiàn)代沒那么多講究,他還是忍不住有些發(fā)窘,一時間竟忘了動作。韓熙林原本準備將他放回座位,見他一動不動,奇怪地低下頭,這才發(fā)現(xiàn)蕭可的耳尖泛起了一抹薄紅,但臉上卻沒什么反應。原來他害羞是先從耳朵開始,韓熙林大感有趣。他不知蕭可羞窘是因為自覺失儀,還以為是被自己抱住所致。雖然略帶壞心眼地想繼續(xù)上下其手,試試到了什么程度,他耳尖的紅暈才會燒到臉上。但屋里還有其他人,韓熙林只得遺憾地松手,把蕭可穩(wěn)穩(wěn)按到沙發(fā)上,“坐好。”“我……去洗澡。”自覺小小丟了個臉的蕭可扔下這么一句,也不管韓熙林還沒輸完行程,一溜煙地跑了。他那副慌慌張張的模樣,韓熙林越看越好玩,不禁笑出聲來。搖了搖頭坐回桌前,他才注意到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鄧一博震驚道:“韓哥,你居然會笑!”韓父瞪他,“廢話,我兒子又不是面癱——不過,兒子啊,我上次看你笑還是過年。今天這么高興,是不是因為咱家的地產業(yè)終于回春了?”韓熙林:“……都回房睡覺去!”※※※第二天,蕭可拉上文老一起去劇組,在文老的指導下,為下午的拍攝繼續(xù)練習踩蹺。踩蹺是旦角獨有的一種梨園技巧,腳下五寸雙蹺一踩,行動間身姿柔美婀娜之極。蕭可飾演的孟小樓一角,會在一場重頭戲里演一出貴妃醉酒,借此獲得當時軍統(tǒng)守備團長的青睞,竊取情報。這是劇情比較重要的一個轉折點,為了做到盡善盡美,當初徐導和文老探討過許久。得知旦角還有這么個技巧,不禁大為心動。但又聽文老說這功夫起碼得練上兩三年才能看,覺得不現(xiàn)實。正待遺憾地打消念頭,卻聽蕭可說,他可以試試。徐導只當是蕭可不服輸,雖然答應試試也無妨,但心里其實并未抱指望。不想,當蕭可穿上文老一位朋友專程送來的銅蹺,按旦角身法走了幾步,在場所有人眼睛就直了:瞧那縱意慵懶的步法,瞧那醉意朦朧的神態(tài),不必更衣不必上妝,便是活脫脫的楊妃再世。這么一位渾然天成的貴妃就在眼前,哪兒有輕易放過的道理。徐導馬上讓場務調整場次,把這一幕的拍攝時間延長了一倍,準備多拍幾組,屆時挑最漂亮的剪出來。雖然獲得一致好評,蕭可卻想做得更好,這幾天便一直都在練習。當下練完兩組,文老連聲說好,讓蕭可先歇一歇。依言坐到長椅,脫下那雙份量不輕的銅蹺,蕭可正在給起了水泡的腳跟上藥,剛剛拍完一幕的陳尚行也湊了過來,問道:“小樓,你新戲排到什么時候了?”“明年底吧?!?/br>“嘖嘖,現(xiàn)在才四月初,等殺青最多也就六月底。你相當于預定了一年半的工作量,還都是和大腕合作,想不紅都難啊。”陳尚行嘖嘖了幾句,口氣卻不帶酸意,只是純感嘆。他本來重心就不放在娛樂圈上,只單純?yōu)槭捒傻尼绕鹚俣雀械襟@訝而已。因為母親的緣故,他同這些日子來過劇組、往蕭家蹭過飯又打算同蕭合作的前輩們基本都認識,當下不由掰起了指頭細數(shù):“先不說那些還沒敲定檔期的,單是已經(jīng)把合同寄給你的,就有一個百花獎視帝、一個飛天獎視后、兩個金鷹、華表獎最佳配角。推薦你去的片子都是和徐導同個級別的導演監(jiān)制的,還沒開拍就先賣出了上雙衛(wèi)星的播出權。小樓,你知不知道最近劇組不少人羨慕得眼珠子都紅了?還有人嚷嚷著要現(xiàn)學廚藝去?!?/br>陳尚行列舉的是大陸電視劇最具份量的四個獎項,每年能從數(shù)千部電視劇中脫穎而出斬獲獎項的,大都是圈內名氣與實力并重的老戲骨。蕭可能被他們另眼相待,將來的路會更加好走。在劇組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蕭可和陳尚行已經(jīng)熟得不再熟了,當下煞有介事地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才問道:“那你怎么沒紅?”陳尚行說:“因為我追求的是騎行冠軍的黃衫,要變也是變黃?!?/br>文老插嘴道:“等明天到山間寨子拍戲,你頭上套個葉子環(huán),再穿身民族袍子,就是正宗的翠羽黃衫霍青桐。”老爺子退休后補了不少現(xiàn)代閑書,其中最喜歡金庸,典故張口就來。陳尚行大搖其頭:“那不行,我不是娘炮,是大男子主義。和男人在一起也是一號——我的意思是說,放在男人堆里和他們比,我就是男人中的男人?!?/br>蕭可沒聽懂這話里的深意,剛要為他的自大打趣幾句,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位剛認識的新朋友。只聽他說道:“蕭可,你來當我的男主角吧?!?/br>這冒冒失失的人竟是尹覺意。他的衣服似乎比昨天又皺了些,神情也愈發(fā)憔悴,眼窩下掛著大大的黑眼圈,像是通宵沒睡熬出來的。肘下夾著速記本,露出零亂的邊角,另一只手則舉著dv,紅燈閃爍,鏡頭正對著蕭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