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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野雀都驚飛起來,粗糲刺耳的鳴叫回蕩在空曠的園中,倍加凄涼。 兩人相對而視,眼中均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感,索性閉嘴,只悶頭四處走走,看看。進得園來,只見滿目凄涼,那些花木枯萎,更有幾處亭館,彩色久經(jīng)剝落,痕跡斑駁,慘不忍睹。倒是遠遠望見一叢修竹,竟還茂盛。 賈赦不認得,邢夫人倒是看出來了:“那里是瀟湘館吧,再往前就是怡紅院了。”偏頭看向賈赦問道:“老爺可要近前去瞧瞧?” 賈赦想了想,道:“那怡紅院是賈寶玉那小子住的吧!要說那小子,生的確實奇特,命也不錯,雖然只十多年,但有老太太寵著,人家沒見的也見了,沒吃的也吃了,也算全了?!?/br> 搖搖頭,賈赦假裝遺憾的嘆息道:“所有世上有的也都有了,面子里子也算一并爭足了,卻偏偏是個樣子貨,只看著聰明,實際再糊涂不過了。他但凡有環(huán)兒一半看的明白,又或者有琮兒那樣認份老實,也不至于落到如今這個境地?!?/br> 寧珊算得上寬宏大量了,若不是賈王氏堅持不懈的作死,和賈寶玉若干年間的既不長眼睛,又不會做人,他既然能放過賈珠的遺孀稚兒,也未必就不能放過賈寶玉。畢竟從害死賈瑚的動機來推斷,賈珠比賈寶玉的罪過大得多。 邢夫人難得罕見的睿智評論道:“他最大的錯是不該攤上那么一個積極上進的媽,而賈王氏最大的錯在于她既然那么有上進心就不該嫁一個既不能繼承家業(yè)又沒能力自創(chuàng)輝煌的侯門次子?!?/br> 仔細想了一下之后,邢夫人選擇咽下了最后一句評價:當初娶賈王氏的要是你就啥事兒都沒了,沒有賈寶玉沒有賈元春,你也就不用受那么多年的馬棚氣了,當然,公平的來看,沒那么多年氣受你也當不成太上皇。 賈赦神奇的抓住了邢夫人最想表達的重點:“你是想說當年要是我娶王氏那娘們兒就妥了是吧?放你娘的屁,老子寧可當鰥夫也不要那毒婦。再說,要沒有寧氏,我哪兒來珊兒那么好的兒子?就老賈家那根兒,八輩祖墳都冒煙也生不出來??!” 邢夫人一撇嘴,腹誹道:要緊的還是有個皇上當兒子吧。表面上卻奉承不已:“老爺說的是,陛下那樣的兒子,別說千金不換,那還得是自己積了八輩子德才能有的?!?/br> 賈赦高興的一昂頭:“老爺我也是這么想的,我這絕對是十世善人才能換到這輩子的人生??!啊,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行拂亂其所為……” “老爺這是作什么詩呢?”殘花敗柳的陰暗深處,影影綽綽走來兩道人影,高些的窈窕纖細,矮些的嬌小玲瓏,賈赦冷不防被人接上話,嚇的大叫一聲,定睛一看,卻是迎春和惜春。 賈赦摸摸嚇得狂跳的小心臟,大聲斥責道:“干什么突然鉆出來嚇人?” 迎春柔聲道:“不曾想老爺竟一個人不帶的獨自跟太太游園,冒犯了老爺太太,還請饒恕則個。” 邢夫人親親熱熱上前挽起迎春玉手,摩挲著道:“好孩子,你們怎么過這邊來了?” 迎春瞧一眼發(fā)蔫的惜春,到底沒說實話:“女兒想著到底我們是女孩兒家,獨自出門不妥,沒得讓人說嘴,還是來跟老爺太太匯合了,一道兒逛逛才好。” 賈赦擺擺手,難得說了幾句溫情話:“這地方多晦氣啊,小姑娘家家的來這里才是不妥呢。得了得了,老爺我送你們找珊兒去吧。正經(jīng)往那龍樓鳳院里去逛逛,跟我們這樣老了半截的一起打混有什么意思?” 邊說,賈赦邊想往外走,只可惜不認識路,竟然又走上了蜂腰橋,反倒往深處去了。邢夫人雖然看出不大對頭,但也沒多想,只埋頭跟著走,迎春和惜春自然而然的也跟了上去。 下一處到的是蘅蕪苑,曾經(jīng)老太君大擺排場的富貴福地,如今只凄涼的越發(fā)不堪。這蘅蕪苑明暗共有五間,院子又最大,原先外面種滿了奇草仙藤,每到夏日,茵茵蒼翠,是極好的避暑之地。冬日里雖然瞧著寒冷些,但當日老太君最喜歡熱鬧,家中小輩下人為了討好她,終日往來不絕,人一多,自然就暖和生動起來。 賈赦以前來這里不是挨罵就是挨揍,因此對這蘅蕪苑一點兒好印象都沒有,本來一見了就想轉身走人的,卻不知道為什么,腦子一熱,邁步就進了門。只見一個雪洞般的屋子,一應床鋪臥榻都被推翻在地,墻上曾經(jīng)掛著價值連城的畫卷不是被扯爛了丟在地上,便是被抄家的人掠走了。 再往深處走,幾口大紅木箱子翻倒在地,蓋子胡亂掀著,內里空無一物,另外一邊是數(shù)匹扯爛了的布片并許多不大穿的外出衣裳,都結了蛛網(wǎng),凌亂的四處散著,間或點綴著各種瓷器、琉璃器皿的碎片。 賈赦觸景傷情,竟難過起來:“也曾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老封君,都已經(jīng)那樣高高在上了,就安心養(yǎng)老有什么不好,非要作天作地,攬權弄勢……” 說到這兒,猛然一扭頭,嚴肅告知眾人:“你們可千萬看著我,莫讓我有朝一日也變成那樣的老糟物?!?/br> 第251章 欲點鴛鴦 話音剛落, 被賈赦撇在園子外面的裘世安匆匆跑來:“老爺贖罪, 奴才并非有意打擾, 只是方才在門口等著,正碰見蓉小大爺和薔小二爺出門, 見了奴才就猜到您出宮來這里了, 現(xiàn)在外面等著請安呢。老爺見是不見?” 聽見賈蓉和賈薔的名字,惜春忽然道:“他倆來了?我那嫂子呢?可也一道過來了?”若是尤氏也在, 她干脆去東府里坐著等算了,省的走到哪兒就憋屈到哪兒。 裘世安回道:“因為沒說太太和姑娘們也來了, 因此東府女眷不曾出面?!弊詮馁Z珍跟著賈璉出京去了, 尤氏和賈蓉的繼妻胡氏就一道深居簡出起來,特別安分守己。兩人成日窩在家里搗騰賈薔的聘禮, 一門心思指望黎二姑娘早些進門, 她們也好攀著這門貴親重新?lián)P眉吐氣的出現(xiàn)在京城貴族圈。 邢夫人想要有眼力見兒的時候其實非常會察言觀色,看出惜春心情不虞,邢夫人主動遞上借口:“逛了半日我也累了,咱們順著會芳園舊址到東府去坐坐,討杯好茶喝?!币f賈璉跟賈珍好的一個鼻孔出氣是真沒說錯,江南新晉上來的貢茶,寧珊才賜給賈璉五罐,他轉手就送給賈珍三罐,氣的王熙鳳常抱怨自己這個王妃二奶奶還不及白身珍大爺有體面。 邢夫人給出了如此體貼的臺階, 惜春當然領情, 揚起小臉露出一個微笑就主動上前拉起邢夫人的手, 迎春淺笑著跟上,母女三人誰都沒開口問賈赦一句,相當自然的就走了,甚至完全沒顧忌賈赦片刻前才說了那樣深沉莊重的誓言。 賈赦在背后瞪眼睛瞪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