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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出門去蕓娘家了。等原告、狀紙、證人、證據(jù)一應(yīng)俱全,皇帝又收到了杜云的奏折,此事大告天下,祝老侯爺就是想包庇小侯爺都不成了。圖柏在菜市口給自己買了兩根胡蘿卜,給孫曉買了一兜豬rou包子,想了想,又去牽了一頭母羊,二人邊吃邊拉著母羊往城郊走。城郊外越走人煙越少,滿眼望去能看見良田百畝,土壑間散落著幾間破舊的茅草屋。這種屋子大多數(shù)是農(nóng)田主人下地干活時臨時歇腳的地方,蓋的很是簡陋。母羊踢踢踏踏啃著蹄邊的野草,身下掛著沉甸甸的奶袋,顯然是剛下過羊羔的。圖柏摸摸它的腦袋,母羊晃著奶袋,用濕漉漉的眼睛咩咩看著他。“謝謝,我不喝?!眻D柏給母羊喂了他吃剩下的胡蘿卜頭。孫曉站住腳,“到了,就是那里嗎,這也太,太…”那間茅草屋的屋檐上鋪著好幾層干濕茅草,草下面用燒焦的土勉強糊成了四面墻,墻上該是門的地方被一塊臟污的破布堵著,風(fēng)一吹,露出暗沉沉的屋里。孫曉,“怎么窮成這樣了?”圖柏忽然想起那天深夜,跪在他身前,將所有家底奉上,沙啞求他讓豐陽山上的山匪不得好死的女人。買|兇殺人的正是蕓娘。圖柏這一年來就是在等這個女人開口,所以才讓豐陽山的山匪多活了一年半載。而至于為何等了這么久…屋里傳來細小啼哭聲,棉布簾被掀了起來,一個枯瘦的女人抱著孩子走了出來。那孩子還在襁褓中,不足百日大,小身子瘦的就只有一把骨頭。看見他們,蕓娘沒有一點驚訝,輕輕拍著懷里的孩子,“我這就去,等下?!鞭D(zhuǎn)身回了屋子,應(yīng)該是整理東西去了。圖柏跟了進去。“大人,屋里污穢…”蕓娘話沒說完,就見圖柏接過她懷里的小嬰兒,哄了哄,讓孫曉拿了碗去擠了羊奶喝。孫曉看著圖柏熟練的喂奶,扭頭四下打量了下。這屋里潮濕漆黑,散發(fā)著一股怪味,他見蕓娘雖憔悴但也不是邋遢之人,就朝那暗處又看了兩眼,這一看讓他頓時渾身起了涼意。昏暗的地方擺著看不出顏色的桌子,桌子上有兩套麻布衣裳,那衣裳端正的鋪開,就像人伏在桌子上一樣,從袖口領(lǐng)口的位置露出一截皺巴巴發(fā)黃的牛皮紙,好似牛皮紙被穿了衣裳。紙…孫曉胃里翻滾起來,想起來蕓娘那一家被山匪剝皮的夫婿和孩子。圖柏按住孫曉的肩膀,“出去給羊找個地方拴住,割點草給它吃?!?/br>孫曉臉色發(fā)白,不敢去看蕓娘,胡亂點點頭,白著臉出去了。懷里的小嬰兒喝飽了奶,閉著眼睡著了。圖柏道,“你還好吧?”蕓娘走到昏暗處,撫摸著桌上套著衣服的人皮,“捕爺不怕嗎?”圖柏,“怕什么。”他看她一眼,“你才生育過,多喝些羊奶補身子,若是需要什么,可盡管與我與杜大人說?!?/br>蕓娘手一頓,幽幽笑了笑,“我只要殺我全家的人以命還命,慰藉我亡夫和孩兒在天之靈。”圖柏沒說話,蕓娘接著道,“我夫婿王祥性格醇厚,待人極好,從沒和人紅過眼。他們糟蹋我,我夫婿像發(fā)了瘋的掙扎,他撞在那人的身上,血水污了他的袍子,其他人就壓著我夫婿的脖子,說,向三當(dāng)家的道歉。那三當(dāng)家脫了衣裳,和其他山匪說笑,說‘要讓這狗奴才長點記性?!?dāng)著我夫婿的面凌|辱我,我奮力咬掉了他身上的一塊rou。他發(fā)起怒,用鞭子抽我。為了給他的rou報仇,就逼我親眼看著他剝?nèi)ノ曳蛐龅钠つ??!?/br>圖柏抱著孩子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蕓娘撥開襁褓,將小嬰兒的手臂抬了起來,一塊星芒狀紅斑印在嬰兒的臂彎下,“大人,這孩子就是他凌|辱我的證據(jù),祝氏一家天生身上帶著這種紅斑,只要是祝家的人,他們看一眼就能認出來了?!?/br>小嬰兒受了涼,皺著鼻子哭了兩聲,蕓娘怔怔看著,“上天垂憐…才會讓祝家的血脈長了這種東西…大人,夠了嗎,能當(dāng)做證據(jù)嗎?”她目光里有著歇斯底里的懇求,圖柏心有不忍,點點頭,“夠了,杜大人一定會還你公道?!笔|娘這才擦了擦干澀的眼睛。圖柏將孩子還給她,看到她正低頭凝望著嬰兒,目光中帶著悲愴、恨意和茫然不知所措。圖柏將祝氏的紅斑告知杜云,杜云立刻攤開書墨上奏皇帝,他看了幾眼,走出書房,站在衙門的院子里,吐出一口氣。六日后,杜云被下旨立刻前往王城。“你別跟著,在衙門給本官守死地牢,決不能讓人救走祝小侯爺?!倍旁婆R走前交代好圖柏,跟著特使上帝都了。圖柏守了幾日地牢,被悶的不行,跑出來放放風(fēng),歪歪斜斜站在門口和鄉(xiāng)親父老嗑瓜子聊天。“戲文里說狀告皇親國戚的官員一般都沒好下場?!?/br>“對對,尤其是那種公正廉明的,往往死的最慘。”圖柏皺眉,用瓜子皮丟那人,“胡謅。”“圖哥哥,我可不是胡說,我沒當(dāng)過官,可戲文看了不少,真的,就先拿杜大人此去王城來說,那路上必定是危險重重,祝老侯爺?shù)臍⑹纸鱼慷?,大人還沒見到皇上,說不定就嘎嘣,死了?!?/br>圖柏踹那人一腳。“滾蛋,圖哥哥是你叫的嗎,長得好看的才能叫,丑的只能叫圖爺?!?/br>“圖爺,圖大爺,行了吧。”那人笑嘻嘻腆著臉跑過來,知曉他的喜好,拿了根胡蘿卜遞過去,從圖柏手里換了把瓜子。圖柏被他說得心里隱隱擔(dān)憂,開始后悔沒跟著杜云上王城去,忍不住問,“然后呢?”那人,“然后,不管這事是真是假,誹謗皇親國戚,那都是先要在油釘子辣椒凳子上滾過一圈才行的。死了,就說明上天都不厚待你,你肯定就是誣告了,皇上根本不會見你?!?/br>圖柏問,“如果沒死呢?”那人說,“沒有這個如果,一般這時候人肯定都死了?!?/br>圖柏,“……”圖柏臉色發(fā)青,將胡蘿卜扔了出去,不知砸到了什么,也不管,拎住那人的領(lǐng)子,將他按在衙門前的石獅子上就要揍他。那人連忙擺手,“我嚇唬你呢,圖哥哥,欸不,圖爺!”一聽這話,圖柏更氣了,心道,“嚇我?他奶奶個熊,兔子膽小,會被嚇?biāo)赖模译m然是妖,但也是兔字開頭,娘的,不知道兔子不給嚇的嗎!”他想完要動手,聽見身后傳來腳步和車馬聲。有人大刀闊步的走近,清了清嗓子,“老圖,本官第一次知道你是這么關(guān)心我,連胡蘿卜都不吃了,你是不是暗戀我啊?!?/br>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