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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吧?!?/br>李年結巴道,“可、可我們都不會武功。”圖柏連下馬都無,坐在馬上居高臨下道,“挖路不需要功夫,從大人送信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六天了,別耽擱了,我們這就去楊家坡?!?/br>說完拽住韁繩,調轉馬頭。“好、好,本官去收拾收拾…”圖柏眉峰一皺,“無需收拾,帶上手就成,李大人,半柱香后,您還沒到楊家坡,莫怪圖柏回去和杜大人如實交代了。”李年被他嚇得面如土色,喃喃道,“好好?!?/br>圖柏高高揚起鞭子,低喝一聲,“跑!”兩匹馬踏碎雨水,齊齊奔出。李年和身后的捕快渾身一震,撒丫子跟著跑了半里地,呼哧呼哧看著絕塵而去的馬匹,李年大聲吆喝,“快給本官備馬車,快點!?!?/br>洛安城知府杜云平日里看起來樂樂呵呵,一旦觸犯他的逆鱗,做了傷天害理的事,非整的你連親娘都不認識,李年一個小小的知縣,還沒那么大的膽子。行至一個時辰,圖柏終于勒住了馬,看著眼前的情景,眉頭皺起一道深壑。這里離楊家坡還有一段路,但顯然已經(jīng)過不去了。山體滑坡,山洪好像將半山的泥沙石塊都帶了下來,混著雨水,泥漿將大半個楊家坡都埋了進去,站在這里,依稀能看見楊家坡村頭佇立的巨大石碑,不過也是渾身是泥,從泥漿土礫中冒出個橢圓形石腦袋。通往村子的路被泥沙石塊攔腰截斷,馬兒站在砂石堆前,任由怎么打都不肯再抬起蹄子。雨終于小了,不過仍舊細細綿綿下個不停,圖柏翻身下馬,丟掉身上早就成了擺設的斗篷和蓑衣,彎腰撿起一塊被沖斷的木頭,“看來只能走著進去了?!?/br>千梵嗯一聲,也欲過來,圖柏一看,立刻叫住,“等等,地上都是泥?!彼鹧プ咏o千梵看,村子里的路本就泥濘,此時更是一腳下去,半個腳面都能埋進稀泥里,“你回縣城等我,我自己——”話音沒落,千梵已經(jīng)走到了他跟前。素色裟衣袍角帶著泥點,白色僧鞋也早已在奔波中臟污不堪了。千梵道,“你還想說什么?”圖柏,“沒了?!?/br>圖柏身子一矮,單膝蹲了下來,伸手給這人挽高了褲腳。千梵低頭,看著伏在身前的毛茸茸腦袋,目光深沉,纏著佛珠的手指蜷了起來。圖柏給自己也挽起褲腿,“好吧,那你跟好我,別掉泥坑里了。”千梵點頭應下。二人將馬就地栓住,稍等了片刻,李年帶著七八個捕快終于氣喘吁吁的趕來了,“圖捕快,到、到了,這這這怎么進?”圖柏讓開路,伸手做了請,微笑著看他身后的轎子,“剩下的路還請李大人躬身親行。”“啊?!崩钅臧欀?,為難的伸長脖子看了看即將要走的砂石堆泥潭漿的路,“這可怎么走啊?!?/br>圖柏頭也不回,“用腿走,李大人喘夠氣了就跟上,莫要讓村民再久等了?!闭f完不給李年回拒的余地,率先踏進了泥漿砂石堆里。千梵跟在他身后,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往被山洪掩埋的楊家坡走去。路不算長,按照圖柏平常的腳力,半個時辰就能到,但現(xiàn)在,他們飯也沒吃,馬不停蹄三個日夜從洛安城趕到臨封縣,用了快一下午的時間,才走完了這段路,終于來到先前遠遠望見的那座村門前的石碑。楊家坡比他們在遠處看見的情況要嚴重的多,村子里到處都是從山腰間沖塌的破碎石塊和泥漿,房屋大半坍塌,皆被掩埋在泥沙之下。街道上凌亂不堪,隨處可見臟污的衣裳、爛菜葉子、滾落的石塊,殘缺的馬車籃筐。圖柏眉頭緊擰,低聲問,“人呢?”李年雙手直哆嗦,“不不不知道?!?/br>“你是知縣,你若不知道,誰還會知道!”李年被他呵的不停咽口水,“本本官好歹是官,你一個捕快怎敢敢敢…”圖柏看都不看他一眼,朝一旁塌了一半的屋子走去。屋里傳來輕微的哼嚶聲,圖柏踹開插進泥沙里的破門,踩著石塊鉆進去,過了會兒,滿手泥巴抱著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黃狗走了出來。千梵迎上前,接住大黃狗,眼睛微微一亮。圖柏另一只手下托著兩只不足巴掌大的小兔子。兔子像是害怕極了,把腦袋直往圖柏手心里扎,露出來兩朵圓圓棉花骨朵似的圓尾顫個不停。圖柏,“誰家養(yǎng)的一窩兔子,估計是山洪暴發(fā),兔子沒來得及跑掉,被壓在下面了,這狗回去救,用身體護住了兔窩?!?/br>他用拇指撥撥小白兔粉白的小耳朵,“不過這么長時間了,一窩兔子就剩它倆還活著。”世間萬物皆有憐憫之情,千梵念了句阿彌陀佛,取出圖柏路上給他的栗子糕喂大黃狗吃,見臨封縣捕快從村子里轉了一圈空手回來,說,“村里沒人,應該是村長在山洪爆發(fā)之后帶村民離開了?!?/br>“正有此意?!眻D柏在手心掰碎栗子糕喂兩只小兔吃,抬眸看向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山洪來了,他們應該往高處跑,那座山離楊家坡最近,山上林子居多,李大人,派人去搜山,一定要將村民找到?!?/br>聽見村民都逃出來了,李年暗自舒了一口氣,掂著自己臟污的袍角,“既然他他他們逃出來了,就會回來的,不如二位跟本官回回回縣衙等候?!?/br>圖柏手旁一癢,就見本來縮在一旁的大黃狗叼著自己半塊還沒吃完的栗子糕,顫巍巍走到他身邊,探長了脖子,將那半拉栗子糕送到了圖柏手上,用濕潤的鼻頭拱了拱小兔,兩只小兔嗅到香味,挪挪屁股湊過去,大快朵頤啃起來大黃狗送來的糕點。大黃狗被餓的只剩皮包骨,吃那一丁點有個屁用,圖柏又取出一只栗子糕,說,“真乖,吃吧,還有很多?!?/br>大黃狗好像聽懂了他的話,不再忍著,一口將栗子糕吞進了嘴里。“大人在衙門衣食無憂等了六天,等來楊家坡的人了嗎?”圖柏摸著小兔子的耳朵,冷淡道。“這…”,李年動了動嘴。此時夜幕降臨,天漸漸黑了,從山谷中刮來的風挾著一股子陰涼水氣,濕潤而又冰涼,圖柏將小兔子揣懷里抱著,低聲說,“沒人出來…我懷疑他們在山中被困住了?!?/br>千梵看他指間粉白柔軟的兔子耳朵,沒忍住,也伸手捏了一下,“村中滿地狼藉,山洪來的突然,村民應該沒來得及收拾什么便轉移進山中了,若是被困在山中這般久,應該早就缺米糧和衣物了?!?/br>圖柏手里的小兔子被他突然捏了下耳朵,抖著小圓尾害怕的把腦袋一頭扎進圖柏手心,還嬌滴滴的‘啾——’了一聲。千梵以為自己捏疼了它,抱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