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br>
圖柏眼里一凜，“什么叫不知道？道長，我沒耐心和你耗下去，知道什么你最好快點放出來，否則圖爺讓你這輩子都不能放?！?/br>
從不嚴(yán)刑逼問的杜大人站在圖柏身后，順著他的話冷笑著配合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木寂快被嚇尿了，感情剛剛杜大人說絕不毆打犯人跟放屁一樣，他心里那點僥幸被嚇的溜了精光，縮在角落里，加緊屁股，崩潰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一坑蒙拐騙的假道士，是那個人，是他讓我將娃的尸體放在倉房，騙許本昌和何強(qiáng)說能救活娃娃的，我什么都沒干，就騙騙他們啊。”

圖柏精準(zhǔn)的從他話里找到問題，冷聲道，“那個人是誰？他讓你怎么騙許本昌？原因是什么？小石頭的死和你有沒有關(guān)系？”

木寂縮著腦袋，臉上的褶皺一層折一層，膝蓋頭打顫，就快給圖柏跪下了，“那個人讓我對許本昌說，我能救活他家丫頭，只要、只要以命還命，找個同樣年紀(jì)的孩子來當(dāng)替死鬼就成了。我不知道原因，就、就每次看見他們痛苦，那個人就看起來很高興?！?/br>
他聲音忽的拔高兩度，“我沒想到啊，他就真的去殺了個男娃娃，大人，我求求你，都是那個人逼我的，您放了我吧。”

嚎聲在刷白空蕩的房子里回響，哭聲從冰冷的地面?zhèn)鞒鰜恚翘?，小石頭頭骨炸裂腦袋開花，瞪大眼珠，倒在血泊里，最后一句說的是，叔，我想香香……

垂在身側(cè)的手狠狠攥住，圖柏的聲音從喉嚨里逼出來，“還有什么，你他媽的還有什么？”

“饒命，大人饒命，我不說，那個人就要殺了我，他讓我在男娃娃死后去找他爹娘，騙他爹娘，用殺人兇手的血能復(fù)活娃娃，騙他們到東河街坊去…對，東河街坊，大人他們一定在那里，尸體還有那些人，大人帶人去抓，就能抓到?！蹦炯派舷伦齑街贝蚨哙拢f到最后，眼里流露出巨大的驚喜，“抓到了人，我就戴罪立功了，是不是能放了我，是不是？”

不等圖柏說話，杜云已經(jīng)開始喝令捕快去東河街坊抓人去了，“孫曉、師爺，在這里看著這只雞，其他人抄家伙跟本官走，快點！”

圖柏和千梵施展輕功，越過眾人，朝離這里不遠(yuǎn)的東河街坊沖去，一片清風(fēng)拂過，消失的連片衣角都看不見。

東河街坊，一間關(guān)了很久的筐簍鋪子被挨家挨戶搜索的圖柏一腳踹開，屋里黑漆漆的，一股濕臭味撲面而來，屋外的陽光直直射進(jìn)陰暗的鋪子里，許久不見天日的黑暗洇出一種死寂冰涼的氣息。

筐簍鋪子里亂七八糟躺著竹滕麻繩，屋中央有兩張拼成的方桌，光束直直照過去，照出一片慘白發(fā)青的皮膚。

圖柏跨進(jìn)去的腳步猛地一滯。

“施主，貧僧來?！鼻ц罄×怂?，圖柏回頭看一眼，陽光從這人肩上射過來，射進(jìn)圖柏眼里，照的他眼睛發(fā)疼。

圖柏一言不發(fā)，掙脫開來，大步走進(jìn)去，脫了衣裳，蓋在桌子上。

衣裳下凹凸起伏，有兩具又小又冰的尸體。

一只蒼白長滿尸斑的小手垂了下來，袖口處繡著粉白的小花，圖柏喉結(jié)滾動，背對著陽光，將大半張臉藏在陰影下，彎腰輕柔的抱了起來，啞聲說，“丫頭，哥哥來了，你一叫我，我就能聽著，栗子糕我吃了，特好吃...”

千梵也褪去青裟將另一具蓋住，寬大的手腕托起僵硬又柔軟的尸體，任由尸臭掩蓋他身上的檀香。

杜云帶著一大批捕快趕到時就見到靜靜抱著尸體的兩個人，筐簍鋪子的擋門板被全部拆除了，里面雞零狗碎的玩意盡顯無疑，除了尸首、編織竹筐用的藤條、裝神弄鬼的符紙、散不去的尸臭外再也沒其他的東西，而木門的背后，有一個血淋淋的‘冤’。

“何強(qiáng)夫婦呢？李氏呢？他們說的那個男人呢？”杜云負(fù)手煩躁的轉(zhuǎn)了一圈，眉間帶著怒意，“敢在本官眼皮底下弄事，真是膽兒肥，來人，傳本官手令封鎖四方城門，所有進(jìn)出城的百姓必須登記在策，發(fā)現(xiàn)有形跡可疑的，馬上上報官府。讓人去查客棧的客人，沒有通行證的全部扣押回衙門挨個審問！”

一通命令下完，身邊的人都派出去差不多了，杜云胸口猛地起伏一下，臉上怒意還沒散盡，走到圖柏身旁盡量放緩了聲音，“入土為安吧，娃娃是無辜的?！?/br>
圖柏側(cè)頭看著趴在他肩頭那張青灰僵硬、開始腐爛的小臉，騰出一只手給小丫頭理了理頭發(fā)，“好?！鞭D(zhuǎn)過身垂著眼，“有勞千梵為他們誦一段吧?！?/br>
千梵頷首，眉目在陽光中格外溫柔沉靜，他若有所思環(huán)顧鋪子一周，隨即和圖柏抱著尸體離開。

這天早上還陽光大好，過了午后，一團(tuán)烏云掩來，擋住了日光，整個人洛安城都灰蒙蒙一片。

西城郊外的墳地里，白色冥錢紛紛揚(yáng)揚(yáng)，像蝴蝶飛了漫天，墓碑石沉默佇立著，用寥寥幾字倉促寫完了墓主人的一生。

自此，歸于黃土，長睡不醒。

圖柏盤腿坐在地上，聽著那人低沉的聲音落在石碑前，他手肘撐在腿上，微側(cè)著頭，用手掌撐著臉，腦中的錐疼一鼓一鼓刺著太陽xue，但表情卻木然，甚至對疼痛視而不見，懶洋洋開了口。

“很多年前我身邊也有這么個小孩。”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說出來的話帶著泛黃的舊味兒，千梵低眉斂目，聽出他只是想說什么，并不需要回答。

“那小孩就這么高?！眻D柏陷入回憶里，用手往胸口比劃了下，“臟的不行，會打架，門前撒歡的光屁股孩子都沒她野，和香香差遠(yuǎn)了?！彼怪樱f倒這里微微一怔，“也是，沒爹娘護(hù)著，能長這么大很不容易了，見過她的人都不怎么喜歡她，覺得這個拾破爛要飯的小孩目光太兇狠陰郁，可憐不起來。放狗咬她，她都不哭，撲上去還狗咬掉半拉鼻子?！?/br>
千梵抬頭，看見圖柏唇角轉(zhuǎn)瞬即逝的笑容和茫然，他跟著心里莫名一疼。

那時，圖柏差點就以為她真的不會哭了，直到有一天，她雙眼發(fā)紅，要飯盆里空蕩蕩的就回來了。

鄉(xiāng)野土疙瘩里，四處透風(fēng)的危房跟墳包似的立在荒野中。

圖柏坐在墻角疙瘩的稻草堆里，那會兒他耳朵都好好好的，又細(xì)又長立在腦袋上，“被欺負(fù)了？”

小孩光腳臟兮兮跪在稻草上，發(fā)狠揉了揉眼，“沒，誰敢欺負(fù)我，我騎到他身上打死他。”

圖柏坐在后腿上，擼自己的一只耳朵，舔爪爪，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凈凈，烏黑的兔眼看了眼她。

小孩薄薄的唇張了張，目光望著稻草叢，卻對不準(zhǔn)焦，黑白分明的大眼珠空洞落寞，兀自沉默了會兒，才拽著身上臟污的看不出顏色的衣裳，說，“今天有個臭流氓調(diào)戲街口那幾個蠢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