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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個媚眼給千梵,接過黑瓷壇,解開壇蓋,一股淡淡的朽木味飄了出來,細沙般的灰土里,正埋著一張黃底血字的符咒。趙璟不是無緣無故成為怨鬼,一切都只是楊文晏復(fù)仇用的工具罷了。圖柏站起來,剛想開口,眉頭卻猛地一鎖,察覺他的異樣,千梵上前伸出手,圖柏搖頭,推開他的手,理了理領(lǐng)口,把骨灰壇交給杜云,扭頭,看不出一絲情緒道,“你殺了對不起你的人報仇雪恨是沒錯,不過楊先生,將仇恨轉(zhuǎn)移到替你而死的趙小王爺身上,讓他即便做鬼也要替你承擔(dān)罪名,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tài),讓他死也不得瞑目安寧,以為自己終究對不起你……最可憐的無辜的,算是趙小王爺吧。”還有那兩個本該天真無邪的孩子。“你以為你明白什么,你沒受過,你不會懂,你不會?。。 焙孟癖淮林辛诵牡啄翘庪[秘晦暗的傷,楊文晏忽然猙獰叫了起來。圖柏搖頭晃腦,充耳不聞,將他的吼聲棄在腦后,把余下的爛芝麻谷子的事丟給杜云,自己朝地牢外走去,天早已經(jīng)大亮了,刺眼的陽光在他推開地牢沉重的木門的瞬間光芒萬丈照射進來,雪白的陽光落在圖柏臉上,使他的臉看起來有些蒼白透明。“我受過,我懂?!眻D柏在心里默默的說。他走出去靠在地牢灰白的墻壁上。“不舒服?”千梵站在身前。圖柏垂著眼,肩膀聳下去,莫名有點空落落的,“其實楊文晏也挺可憐的,看著想救的人死在眼前,自己卻無能為力,真的,挺難受的。”千梵念了一句佛號,結(jié)束這一場跨越七年蒙塵的冤情,從無辜的懵懂幼子、身懷天下的忠君老臣、風(fēng)華正茂的年輕人到茫茫渭水不見天日的冰冷骸骨,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突然,圖柏把腦袋伸了過去,抵在千梵堅實的肩膀上,手垂在一旁,默默說了句,“頭好疼。”因為這一句話,八風(fēng)不動寂靜修禪的僧人慌了,扶住他,“是不是累了?昨夜傷到了?還有哪不舒服啊,貧僧帶你去看大夫…”在后面跟出來的杜云恰好聽見這么一句,咋咋呼呼叫起來,“???頭疼,多疼啊,老圖,你先撐著,本官這就叫小孫去買酒…”地牢前的大街上有一排青色垂楊柳,風(fēng)一吹,柳葉佛動,細細碎碎沙沙作響,圖柏一邊聽著風(fēng)吹葉動,一邊聽著嘈雜的詢問聲,瞇眼想著,“我羨慕楊文晏做甚么,錐心泣血去報仇雪恨,好像也不怎樣,就這么吧,現(xiàn)在挺好。”第26章鬼說(十六)圖柏一個‘頭疼’把杜云嚇咋呼了,慌慌忙忙就要買酒,“你撐著啊,要不要躺下?趕緊回屋,來,我抱你。”說著張開手就要撲過去。圖柏眼疾手快,腦袋在千梵肩膀微微一轉(zhuǎn),斜眼瞅人,抬腳把杜云踹一邊了,“滾蛋,別想著占爺便宜?!?/br>見他還有力氣踹人,杜云眼珠子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心里微微松口氣,掩飾剛剛自己的慌張,拽著身上的官袍,一邊暗暗觀察圖柏的神情,一邊故作滿不在乎道,“趕緊起來,我是怕你占禪師便宜。忙了一夜,先回客棧吧,我去寫奏折稟告皇上,楊章的冤情也該大白天下了?!?/br>“有勞杜大人?!鼻ц蟮吐曊f道,杜云揮揮手,嘟囔了幾句當(dāng)官嘛應(yīng)該的,邁著四方步搖搖晃晃走了。圖柏瞥著杜云的背影,哼唧道“他有勞個屁,查案抓人都是你跟我干的,他也就寫點東西,老杜越來越懶了?!?/br>他說著沒聽見回答,一抬腦袋,見千梵正溫和專注看著他,圖柏爪子摸到臉上,“我是不是特好看?”千梵笑著沒答話,修長的手箍住懷里人的窄腰,“貧僧帶施主去看大夫。”被美人心疼是很高興,但看大夫就算了,圖柏連連搖頭,“不去不去,我又沒事,我才不…”千梵垂眼看他,神情平靜,目光深沉認真,圖柏說著說著不由自主音兒就沒了,莫名的,他有點心虛,撓了撓下巴,不情不愿小聲說,“好好好,那就去。”千梵眉尖一松,退后一步,白皙的手上纏著佛珠,溫溫潤潤道了句,“施主請。”圖柏點頭,大步走在前面,用眼角瞥著身后溫文爾雅的僧人,心想,“咦,我怎么有點怕他。”妖的病凡人是治不好的,圖柏撐著臉直勾勾瞅著那頭端坐的僧人,聽著老大夫摸來摸去,最后憋了句,“好好休息,年輕人,火氣旺。”圖柏差點噴了,回去的路上,不斷的問,“火氣旺怎么辦?禪師給想個辦法唄?!?/br>他在人前對千梵彬彬有禮,偶爾還裝個衣冠禽獸,暗地里卻總?cè)滩蛔∽烨废肓脫軒紫隆?/br>在他隔三差五不正經(jīng)的滋擾下,千梵已經(jīng)很快領(lǐng)悟過來他什么意思,漲紅著臉,匆匆瞥他一眼,略帶懊惱的低聲道,“貧僧會念。”圖柏見好就收,絕不讓人難堪,立刻道,“好啊,那就有勞禪師給我多念幾日了。”洛安城的夜晚又恢復(fù)成熱鬧繁華的景致,沿著城墻流入城中的護城河里飄搖著七八盞五瓣蓮花燈,街上大紅燈籠映著潺潺河水,倒影在水中與星光交織成一片醉生夢死。根據(jù)楊文晏的供詞,圖柏帶人連夜找到了被綁著丟在一只破船上的李氏和何氏,兩人平安無事,但歷經(jīng)喪子喪夫之痛,是否真的無事,就不好說了。杜云的奏折上書帝都,有千梵的信物隨同,很快,皇帝便為楊家翻案,同時定下了楊文晏的罪名,秋后處斬。消息一出,杜云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fā)現(xiàn)楊文晏咬舌自盡在了牢中,而圖柏收到了三百兩白銀和傭金,內(nèi)容是將雇主的尸體偷出大牢,焚燒,帶回渭水河畔。空蕩蕩的地牢里,只有油盞幽幽散發(fā)著黯淡的火光,杜云蹲在一間牢門前沉默了片刻,突然咬牙切齒問,“圖柏死哪兒去了?”孫曉被杜云猙獰的樣子嚇一跳,師爺揣著雙手,事不關(guān)己冷冷淡淡道,“圖捕快請了三日的假,大人親自批準的?!?/br>杜云又沉默了一會兒,最后怒不可遏道,“你大爺?shù)模劳米?,本官真是太縱容他了,等他回來,本官就抓他去做麻辣兔頭?!?/br>師爺涼涼看他一眼,“與其生氣,大人不妨想想該如何和皇上交代犯人死在了獄中,而且尸體又不見了?!?/br>被故意加深的‘又’字,讓杜云頭疼的按了按太陽xue,“走吧,你倆幫本官看看這個理由怎么樣…”清晨,幽州渭城。圖柏請了三日的假,獨自到了渭水。他哼著野調(diào),騎在一頭花驢子身上,將背上的包袱取了下來,冰裂紋的黑瓷壇剛露出來,清冽的風(fēng)從茫茫渭水上佛了過來。一只小船蕩開漣漪,滑進渭水河岸邊上的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