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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柏愣了愣,一驚,想到他昏迷前嘴賤沒說完的話,就要揚(yáng)起腦袋想去看人,被千梵溫柔不失力氣的按住,不準(zhǔn)他抬頭。他驚訝,“你叫了?”千梵含糊嗯了聲。圖柏頓了一下,想到小青蓮欲語含羞的喚他圖哥哥,癢意便從骨髓深處心花怒放,撩的他抓心撓肺,然而他竟沒親耳聽到,在最重要的時刻昏了過去。圖柏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千根胡蘿卜,糾結(jié)的抓住千梵的袍子,“可我暈了,沒聽到?!?/br>遺憾的不能自己。千梵垂眼看他,圖柏翻了個身,仰面枕著他的腿,沖他眨眨眼,哄道,“再叫一聲吧。”千梵搖頭。圖柏快悔死了,估摸著腸子都要青一截,在他腿上不老實(shí)的蹭來蹭去,絲毫不顧及自己那張老臉,又撒嬌又撒潑,“叫一聲,再叫一聲寶貝兒?!?/br>被他鬧的不行,千梵按住圖柏的肩膀,似笑非笑的瞧著他。圖柏經(jīng)他這么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嚷道,“你騙我啊,是不是沒叫?”他劍眉張揚(yáng),身體重傷焉了吧唧,精神倒是生龍活虎,捂著胸口坐起來,把千梵壓入草垛中,使勁鬧騰使壞了一番。顧忌他的傷口,千梵只好努力的躲避,讓某只畜生占了不少的便宜。他倆哪個站出來都是豐神俊朗穩(wěn)重端莊的青年男子,在這荒郊野外的茅草棚里破天荒充滿童趣幼稚的鬧了半晌,最后還是千梵終覺有違禮數(shù),氣息不穩(wěn)的降服了這只兔妖,臉頰泛著薄薄的緋霞讓圖大爺老老實(shí)實(shí)躺著了。畢竟身上有傷,圖柏精神勃勃了沒一會兒,瞇眼睡著了,等他再醒過來,腦袋下還枕著千梵的腿,一股清香的胡蘿卜味飄出來,不知這人是什么時候出去摘的,他一點(diǎn)知覺都沒。見他醒過來,千梵將胡蘿卜遞到他唇邊,好吃好喝伺候著圖大爺。圖柏接過胡蘿卜,沒忍住,抓著他的手親了一下,邊吃邊說,聲音在沉甸甸的回憶里百轉(zhuǎn)千回,帶上了些久遠(yuǎn)的滄桑,“他名喚季同,是術(shù)師,你聽過這種人嗎?”佛門修心不修道,與各界專注修術(shù)修法的門派道行皆有不同,不過千梵前些年四海云游,對世俗百態(tài)皆有了解。“有過耳聞?!?/br>圖柏點(diǎn)點(diǎn)頭,“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懶得提他,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沒什么好說的?!彼难凵畹目床煌笍?,“季同祖上可能積了陰德,我答應(yīng)一個人不會動他,不想失信,所以才沒還手。”千梵的手從他肩頭滑落到脊背,撫摸那道已經(jīng)結(jié)疤的傷痕,眼底沉靜似水,“這次他來做甚么?”圖柏冷冷勾起唇,耳旁又響起季同手腕上小骨頭碰撞劍柄的聲音,很小,敲在圖柏心口卻疼的難以忍受,“找死吧?!?/br>他扶著千梵坐起來,湊過去將下巴擱到他肩膀上,低聲說,“我不會每一次都放過他?!?/br>千梵垂眸,手放在圖柏后腦上,摸了摸他的頭。二人在荒郊野外交心時,還不知道此時帝都已經(jīng)亂翻了天。先是洛安知府杜云狀告禮部尚書、御史臺等在內(nèi)的十幾名官員以權(quán)謀私,買賣官職、收受賄賂、結(jié)黨營私欺壓寒門學(xué)子,裙帶勾結(jié)官官相護(hù)。再是張定城聯(lián)合大臣彈劾杜云串通江湖門派殺害朝廷官員,濫用職權(quán)教唆犯罪,欺上瞞下知情不報。兩方奏折一前一后遞上九州蟠龍紋御案,像兩枚魚|雷投入風(fēng)平浪靜的永懷江,將河底不見天地的暗濤洶涌炸出江面,把淤泥里的骨渣、黑暗里的隱晦全部拋出來,狠狠扇在試圖粉飾太平的人臉上,自此剝?nèi)ニ麄兊陌惨葑栽?,高枕無憂,給被掩蓋的事實(shí)、給悄無聲息的尸體、給滿腹委屈的人一個遲來的清白和公道。皇帝龍顏大怒,滿朝文武不敢言語,杜云跪在朝堂上,以頭搶地,聲音從地面?zhèn)鞒?,朗朗清明,在金鑾大殿中扶搖直上,刺進(jìn)在場眾人的耳中。“高宸楓非三甲,卻職任督查院右副御史,當(dāng)朝狀元今何在?”杜云低聲道,“僅把浮名,換了淺酌低唱?;噬?,翰林不公啊?!?/br>皇帝猛地拍向龍椅,“杜云!你是在責(zé)怪朕當(dāng)年對你的處置有失準(zhǔn)則嗎!”杜云磕了一下頭,“臣不敢,臣只是想替寒門學(xué)子說句話?;噬?,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能成奢望啊。”不等皇帝答話,杜云又道,“衡州大旱,三萬兩賑災(zāi)銀等到了災(zāi)民手中所剩無幾!賑災(zāi)牽頭之人、財政收支大臣、各級各省官員,這一層一層下來,中飽私囊的人有多少,皇上,現(xiàn)在不查,更待何時!”皇帝的手緩緩扶住龍椅,手背筋脈一條條暴跳,鎏金冕旒下的眼睛藏著壓抑的怒火,“若你所言為真,朕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但若你心存私心,朕——”杜云將額頭貼在冰涼的地上,闔上眼,“那臣以死謝罪。”皇帝的目光逡巡過沉默的百官,錦衣華緞,宮殿琉璃,外面的江山萬里撕開錦繡如畫的外衣,底下有多少百姓能安居樂業(yè)吃飽穿暖,能沉冤得雪一身清白。最后,他盯著地上的兩本奏折,像是要從上面得到答案,“來人,將兩位大人押入天牢,孰是孰非,等朕查明真相,自會給二位清白。”杜云跪伏在地上呼出一口氣,只要皇帝愿意查,都還不算太差,眼光掃著地上殷紅的奏折,心中將手里的證物盤算一遍,聽到身旁張定城粗啞的呼吸聲,側(cè)頭看見他猩紅的眼。杜云心里咯噔一下,還有最后一個人證他竟然忘了。*西山文安寺,二人剛到寺中,便被杜云被抓的消息砸了個正著,圖柏一時怒急攻心,胸口傷勢和怒火齊襲涌上,逼得他悶聲一陣咳嗽。千梵忙上前扶住他,將他帶到房間里,沏一杯茶遞了過去,“你先別急,陛下愿意派人徹查此事,就不算壞。”深吸幾口氣,圖柏仰頭將茶水一口咽下去,一只腳踩在椅子上,隨手將桌上果盤里的小刀握在手里,目光發(fā)冷,“官官相護(hù),皇帝派來查案的人也說不定會護(hù)著杜云,到頭來有個屁用,早知道皇帝是這種人,我就——”用手捂住他的唇,千梵把他下巴抬起來,注視著他的眼,袖子一揮,關(guān)上了門,“官官相護(hù)不假,但若是站在杜大人一邊的官呢?”圖柏唔唔兩聲,用舌尖舔了下唇上的手,千梵忙紅著臉收了回去,瞅了他一眼,圖柏從那一眼里看出來點(diǎn)含情脈脈的意思,用手指點(diǎn)點(diǎn)自己的唇,“下次你再捂,用這里捂?!?/br>撩完之后變臉?biāo)频牧⒖陶?,“貪官護(hù)著貪官,好官護(hù)著好官,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杜云那慫貨,過去不知在朝廷里犯了什么事,堂堂狀元郎被打成地方芝麻官,這么多年不在朝廷,還有誰會站在他身邊?”千梵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