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聲問，“你喜歡一玄嗎？”

圖柏還沒得到答案，腦子里就已經(jīng)想好睡完這人第二天早上一起醒來要說什么話里，笑的一臉老不正經(jīng)，兔心蕩漾，“啊，??！喜歡，安安靜靜的，是不是跟你小時候很像？”

千梵點頭，“那就好?！?/br>
他們在集市上逛到天色漸晚，在客棧門前分開，千梵帶著一玄和一籠兔子回宮，望著青色背影消失在肅穆的宮墻前，圖柏這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視線。

剛邁進(jìn)客棧，就聽見解羽閑怒不可遏道，“你又吃我豬蹄！你好歹偶爾要一下臉行不行?！?/br>
杜云捏著花椒香酥燉豬蹄反問，“要臉會有豬蹄吃嗎？”

解羽閑啪的打開折扇，飛快的搖出一陣寒風(fēng)給自己降降火氣，“你還是回你的大牢去吧?！?/br>
圖柏環(huán)著臂膀晃過去，“說不定是大牢裝不下他了，才給放出來的。”

一見他，杜云立刻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嘴上油光發(fā)亮，“你去哪了？我在大理寺里沒見到你。”

圖柏給自己倒了杯茶，低頭喝水，含糊道，“嗯，出去逛街了。”從懷里把買的小玩意都摸出來丟到杜云面前的桌子上。

把玩一遍后，杜云還算滿意，“正好你都買過了，本大人就不費心要給師爺他們帶回去什么，那我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這兩日就回洛安城吧。”

“這么快？”圖柏和解羽閑異口同聲，問完立刻像噎了雞蛋一樣對視一眼，解羽閑將扇子合上，坐下來，用扇柄戳到杜云腦門上，阻止他繼續(xù)啃豬蹄，“那就趕緊走，別磨蹭?！?/br>
倒是圖柏沒說話，捧著茶杯默默想著什么，直到杜云揮舞著油膩的豬蹄在他眼前晃了好幾次，才回過神，悶悶不樂說，“千梵不和我們一同走?！?/br>
他本以為張定城貪污受賄還要審很久，就算不能一起回去，他也能再留在他身邊一段時間，沒料到杜云這奇葩忽然從大牢里就出來了。

聽他這么說，杜云眼里一閃而過的了然，他迅速垂下眼，用豬蹄擋住眼底的喜色，“我是貪污案的原告，按理來說是要留下來繼續(xù)受審的，但我向陛下請奏，不愿再插手此事，愿意將張定城和賬本名單之事全部交給黃大人來調(diào)查。畢竟是朝堂內(nèi)的事兒，估摸陛下覺得我一個地方官再插手下去也不合適，況且洛安城不可一日無主，就允我回洛安候?qū)徛犞?。?/br>
他說完，伸手拿茶杯，勉強擋住了自己臉上的笑意，若是山月禪師不能一同回去，那真是太好了，自從知道山月背后的身份，他真是心心念念巴不得和這個人劃清關(guān)系。

沒料到分別來的猝不及防，圖柏心煩意亂的瞪他一眼，抓起桌上的千梵給他買的還沒吃完的胡蘿卜回房了。

杜云慢條斯理啃著豬蹄，看著面前風(fēng)流倜儻的江湖俠客，用手指在油汁里沾了沾，在桌上寫了個十九，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看著解羽閑。

解羽閑嫌棄道，“一個不夠，你還想吃十九個？”

他對這個字不敏感，杜云心想，很有可能銜羽閣不是十九王爺?shù)?，這是好事，沒什么比叛賊擁有一支暗殺聞名的組織來的可怕了，他沖解羽閑露牙一笑，“不，只是歡迎解閣主來洛安城做客?！?/br>
其他人就算了。

帝都的冬天也來的繁華熱鬧，路旁的常青樹在蕭索的風(fēng)中傲然佇立，絲毫不見蕭條，連樹都很有大荊國帝都的威嚴(yán)。

夜風(fēng)在窗外帶過一陣嗥嚎。

杜云端著一盤洗干凈的胡蘿卜摸進(jìn)了房間。

屋子里沒點燈，只有月光和寒風(fēng)從未關(guān)嚴(yán)的窗戶縫隙鉆進(jìn)來，圖柏靠在床欄邊上，聞聲，頭也不回，“圖爺現(xiàn)在不餓?！?/br>
杜云笑呵呵摸過來，坐到床邊，“誰說餓了才要吃飯。”

圖柏往床上一歪，拉住被子蒙住腦袋，“懶得理你?！?/br>
杜云看他這副頹廢的樣子，心里將紅顏禍水在千梵身上丟了好幾回，清了清嗓子，坐直身體，這才沉聲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你看開點?！?/br>
已經(jīng)知道要分開一段時間，圖柏其實沒他想的那么看不開，只是以為還要好一段時間分別忽然變成了立刻就走，將他打算再廝磨一段時間驟然砍去，他再怎么開朗，心里都一時難以接受，不大痛快。

杜云默默坐了一會兒，被從窗戶縫隙吹進(jìn)來的寒風(fēng)凍的受不了，搓了搓手臂，起身將窗戶關(guān)嚴(yán)，重新坐到床尾，從喉嚨里尋思了一個合適的語氣，開口道，“你知道我以前為什么不喜歡和尚嗎?！?/br>
圖柏在被子里問，“你以前不喜歡和尚嗎？”

杜云，“……”

他捻了捻被子的一角，忍住自己拍死他的沖動，原諒了他間歇性失憶的臭毛病，說，“嗯，當(dāng)初皇上要在洛安城里建佛剎時，你還說要幫我趕走入駐的和尚?！?/br>
圖柏頓了頓，“哦，那我當(dāng)時應(yīng)該還不知道要來的是千梵?！?/br>
杜云對著被子飛出去眼刀，心里懊惱，如果當(dāng)初來的真不是千梵，會不會很多事早就戛然而止了。

“我不喜歡和尚，是因為我爹也是出家人。”杜云按住被子里要鉆出來的圖柏，“別亂想，他和我娘成親生下我之后才出家的，”

杜云的眼睛圓圓的，瞳仁清澈漆黑，很像一池古井的水，因為過于清晰，很難藏著太多的情緒，追憶過去時，總透出一點迷茫。

“我大概五六歲的時候他出家的，那時候我娘總帶著我站在山門下，希望他看見我，就能回心轉(zhuǎn)意還俗回家?！?/br>
“但大概決定出家的人都早已經(jīng)放下所有執(zhí)念，心里除了佛，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了?！倍旁普粗诎道锾摕o的一點，眼里空落落的，“我娘因為在山門前吹了涼風(fēng)，受了風(fēng)寒，直到她病死，都沒再見到我爹一眼，而我也早就忘了他長什么樣了?！?/br>
他抱住膝蓋，“所以我覺得我總覺得那些和尚的心意像磐石一樣堅硬，對佛而言，或許算的上信仰真摯堅定的門徒，但對于那些在家人而言，他們不管不顧，稱得上冷清冷性了?！?/br>
不知道什么時候，圖柏已經(jīng)坐了起來，在黑暗里拍了拍杜云的肩膀，聊以安慰，爺們之間不需要太多的語言。

杜云很少說自己過去的事，就像圖柏一樣，打掉牙齒往肚里咽，即便相識有些年頭，藏在心里關(guān)于自己的過去，都很少提起。

如今再回想，杜云也不過是想用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提醒警戒他，勸他早些放手，是時候該看開了。

圖柏往后靠在床頭，與杜云隔了一床被子在黑暗里對視，“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千梵不是那樣的人。”

杜云幾乎要脫口而出問一句，那他為何不跟你走，不還俗歸家，不袖手名利王權(quán)跟你浪跡江湖，不漁樵耕讀陪你在小縣城里逍遙自在。

但他什么都沒問，深深看著圖柏，將百轉(zhuǎn)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