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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兩個人。杜云抬起頭,“圖柏呢,人呢,炸了之后呢?”千梵臉色鐵青,沉默的搖了搖頭。祠堂的永懷堂里面只有一堵厚墻,沒有暗閣和側(cè)室,那條傳送米糧的甬道在一尺厚的墻壁里向下延伸,從地底下鋪出了一條人無法通行的暗道,千梵探手去摸,輕而易舉摸到了潮濕的底,那下面不是一條直上直下的路,而是彎曲復(fù)雜的機關(guān),圖柏早就不知道隨著里面的機關(guān)被送到了什么地方。“蔣守川在何處?”千梵眉心緊擰,溫潤的氣質(zhì)被臉上的凜冽之氣掩蓋,清澈見底的眸中染上肅殺和厲色。“正在找,我…”杜云的聲音戛然而止,盯著遠處,好一會兒才從荒郊野嶺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些人要做什么?”被轟鳴聲炸醒的銅水縣,道路繁錯的街巷里出現(xiàn)一盞又一盞昏黃的燭燈,捧著這些燭燈的有白發(fā)蒼蒼的佝僂老人,有柔弱憔悴的女子,有懵懂天真的頑童,他們從千家萬戶中走出來,身穿黑色斗篷,神情肅穆而莊重,目光里充滿審判的意味。捧著在黑夜里竄動的燭火,如同捧著自己草芥一般的性命,他們就像星星之火,在黑夜里流動,最后匯集到了銅水峰的山腳下,在下面組成了一道熾熱燃燒的封鎖線,與山腰上的官兵對峙,怒目而視著。山上的官兵面面相窺,不由自主抬起了刀柄。杜云一下子想到某種古老愚昧的祭祀活動,再搭配不停搖晃的山峰,總覺得這些村民似乎要將什么魑魅魍魎從山中迎回,想到這里,他后脊梁濕了一片,銅水峰里最大魑魅不正是那位元良將嗎!千梵看了一眼冒冷汗的杜云,英挺的眉宇之間呈現(xiàn)出冷靜到極致的陰郁,他站在山腰看著這些人,順著他們的目光轉(zhuǎn)過頭。烏云密布的天空忽然劈下一道紫色的雷電,剎那間將整個銅水峰照亮了一瞬,就在那轉(zhuǎn)瞬即逝的片刻,千梵看見在接近山頂?shù)囊粔K突兀出來的巨石上俯趴著一個人。那人正是趁亂逃走的蔣守川。蔣守川身披夜色,跪著,手上平放著一柄銹跡斑斑的青銅劍,他將雙手高舉過頭頂,在風(fēng)中高喊,“百年含冤的魂魄,請睜開眼看看你的子民,他們正飽受貧困、疾苦、屈辱、不公,正遭受世間最痛苦的懲罰,那些盜賊坐在尊貴的王座上鞭笞奴役你的族人,而你卻長眠地下。含冤的魂魄,請以戰(zhàn)神之名重新出師,以青銅巨劍拉下尊貴寶座上的罪人,以我族之血洗刷山河的罪孽吧!”捧著燭火的村民動了起來,從橫在山腰的封鎖線變成了朝山腰爬來,迎著官兵的刀刃,步步逼退,他們兩人并行,一路延綿,從山上看去,儼然組成了一條道路,在黑夜中給予隆重刺眼的引導(dǎo)。滿山遍野樹林婆娑。杜云受眼前景象感染,喃喃道,“元良將……復(fù)活了……”這時,千梵卻忽然拉了他一下,杜云下意識低頭看了眼,竟看到他剛剛站立的地方塌陷一塊,一只腐爛的手伸了出來,在他淺色的鞋襪上留下一枚烏黑的血手印。他驚慌大叫一聲,隨后,銅水峰響起了類似剝落的聲音,密密麻麻窸窸窣窣,剎那間遍布整座山峰。無數(shù)雙血淋淋的手探了出來。杜云和孫曉已經(jīng)被嚇得沒了聲音臉色刷白,千梵將二人護到了身后。驚恐的尖叫聲從那條燭火幽幽的路上響起,千梵用內(nèi)力高聲道,“御林軍聽令,立刻護送百姓下山,半分不得耽誤!”沛然莊重的聲音回蕩山林,原本將刀刃對內(nèi)的御林軍齊刷刷回應(yīng)千梵,然后,毫不猶豫同時轉(zhuǎn)了方向,以軍人特有的堅毅之姿背對剛剛還要審判憎惡著他們的百姓,用血rou擋住了那些村民一心一意想要迎接的怪物。“殺——”一只怪物從瑟瑟發(fā)抖的人群里鉆出身體,腐爛的只剩下半截骨頭的手箍住了一個瘦弱女人的腿,咯嘣一聲捏斷了她的小腿骨。女人懷里的小姑娘摔了出來,怪物伸出腥惡的手扣住小姑娘的脖子,映著燭光,她看清了怪物的臉。那張臉一半是殘存的腐rou,眼睛空洞洞的,另一半只剩下森森白骨,小姑娘看清他還未腐蝕干凈的那半邊臉上的鼻尖有一枚黑痣,她瞪大了眼,在窒息般的疼痛中喃喃道,“爹……”她爹有一手做飯的好手藝,小時候經(jīng)常滿頭大汗在灶房里給小小的她燉魚湯,她搬個小馬扎撐著臉蛋坐在門外面看,看見汗水從額頭滑落到爹爹鼻尖,她總要捏著帕子跑過去幫他擦掉。她爹怎么有一天就不見了,娘也不告訴她,爹去哪里了,她守在門口等了好久,還偷跑到外面去找帝都來的大官,請他們幫忙找她爹。可現(xiàn)在,疼她的爹爹怎么變成這副樣子了,捏斷了娘的腿,還要掐死她。眼淚從她臉上掉下來,就在她慢慢停止掙扎時,怪物的頭被砍斷了,一雙溫暖的手將她抱了起來。一名御林軍將小姑娘護在懷里,顧不上擦去飛濺到臉上的惡血,大聲道,“沒事吧?有人受傷嗎!”一滴血水正好落在那名御林軍的鼻尖,黑黑的,像一枚黑痣,像極了她爹爹。小姑娘呆呆看著,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哭了起來。青年士兵楞了一下,笨手笨腳的撫了撫她的肩膀,“我們會保護你們,不用害怕?!?/br>一陣尖銳的疼刺進圖柏腦袋,他渾身顫了一下,猛地醒了過來。入眼是一間石屋,唯一的出口用鐵柵欄和黃銅鎖鎖住了,他翻身坐起來靠在石壁上,喘了一口氣,想起昏迷前后腦的劇痛,圖柏伸手摸了一下,摸了一手心粘稠的血。cao了丫的……圖柏咧了下嘴環(huán)顧周圍,這里應(yīng)該是季同等人用來關(guān)押犯人的囚室,潮濕陰冷,地上的坑洼里積滿了污水,聞氣味更像是血。他順著血水看向陰暗的角落,竟看到了狼狽不堪蜷縮著的后閩公主般娑。縱然身處惡臭之地,也依舊美艷妖異,她有一頭波浪卷曲的頭發(fā),黑發(fā)鋪在胸前,擋住了傲挺雪白的胸脯和深可見骨的傷口。圖柏忍著頭疼走到了女子面前,撩開亂發(fā)遮擋的胸口,對兩坨雪白的山丘視而不見,盯著她胸上猙獰的傷口看了片刻,嘖了一聲,“傷的這么重都沒死,說不定還真是個巫女?!?/br>般娑靜靜睜開眼,異色眸子看著他,張開殷紅的嘴唇。圖柏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輕輕點了一下,說,“別整幺蛾子啊,我給你包扎下傷口?!?/br>說著,他脫了外衣,將般娑扶起來一點,披在她肩上,撕下干凈的里衣,小心避開她的身體,湊合將傷口擦了擦,然后手法嫻熟的將繃帶在她胸上纏了一圈,把人家胸脯都勒沒了,“沒有藥,先湊合一下,別流血潰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