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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在這里!再不遲疑,溫良玉按金蠶蠱的指引一路往前,終于和百草枯一起來到一個艙室前。推開門,一株大樹從艙底長到艙頂,密密麻麻的枝椏上沒有樹葉,只有無數(shù)藤蔓蛇一般從樹上垂下來。一抹紅痕從樹梢直劃樹根,并且那紅的還在一點一滴往下淌——那是血的顏色,血色的頂端,是兩個人被藤蔓纏住掛在樹上。“阿鷲!沈昀!”溫良玉抬頭一看,不由驚呼出聲——紅鷲被樹藤倒吊著如一只蛾子,長發(fā)披散,兩只手腕都被割破了,淋漓的血正是從她腕中傷口滲出。她的面色慘白,雙眸緊閉;手腕傷口的血跡已經(jīng)發(fā)黑,卻并沒有凝固。只一眼溫良玉就看出她很快就要死了。她用最后的氣力牽動金蠶蠱子蠱,把他引來這里。而沈昀被困在比紅鷲稍高的樹枝上,閉著眼像在沉睡。上霄劍派的劍掉落樹下,他應是在出劍的瞬間遭到攻擊。溫良玉大聲喊著就要過去:“阿鷲沈昀你們等等,我這就去救你們下來?!?/br>“等等,小友?!卑俨菘莩林曇魯r住了他:“這樹上的藤蔓都是活的,如果不做防備就驚動它們,哪怕是快劍如沈昀也逃不掉?!?/br>像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話,百草枯撿起一塊土坷垃扔過去。那些藤的觸手蛇般暴起,把土塊緊緊纏住,直至它變成細碎的粉末落下來——又是白衣社秘術(shù),當初溫良玉與沈昀去江雨婷時她曾用過的,而沈昀這次不再有上次的好運氣。乍有外物驚動,整棵樹的枝椏都顫動起來。樹上的紅鷲緩緩睜開眼睛,嘴唇翕動,口型比出兩個字。——用火。百草枯立即抬起臂膊轟的一炮,火光炸到樹上,樹干毫發(fā)無損。溫良玉正在驚疑,倒吊著的紅鷲微微一笑,樹上的血線沾了火星忽然騰起一股火,如烈火潑油很快把整棵樹都點著了。藤蔓蛇一般扭曲顫動,束縛松動,沈昀瞬間驚醒:“阿鷲!”他一把掙脫出來,扯斷紅鷲身上的藤蔓抱著她躍到地上,呼喚的聲音已帶哽咽:“阿鷲,你為什么這么傻,你為什么不自己逃走?”沈昀背對著他們,溫良玉只看到紅鷲的長發(fā)垂到地上。他和百草枯都沒過去打擾訣別的兩人。兩人的話音低不可聞,很快溫良玉只覺心中有什么東西斷裂,那金蠶蠱的牽引再也感覺不到了。沈昀抱著紅鷲吼起來,肩膀劇烈抖動。“她死了。”溫良玉心下明白,不由十分難過。“她對蠱物的控制爐火純青,本不應被這棵樹捉住?!卑俨菘輫@息道:“小友,沈少俠現(xiàn)在悲痛難支,我們先走一步吧?!?/br>溫良玉默默點頭,上前想對沈昀道聲節(jié)哀,卻喉頭一哽怎么也說不出口。最終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與百草枯繞過那燃燒的樹的殘骸,打開重重枯藤掩蓋下的暗門走進去,明亮的光水一般的涌出來。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碼結(jié)局☆、第七十六章盛世音塵寂(下)那是比火還要耀眼的晨光,如同太陽躍出東海,他們就站在太陽的底端。這強光讓溫良玉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他一時無法適應黑暗中驟然的光亮:“這是什么?”“這就是陽光啊?!卑俨菘輫@息般地說道:“小友,我不能再和你一道往前走了。答案就在前面,你替我們?nèi)グ阉页鰜恚嫖覀冞@些死在路上的人……”他的聲音中斷,溫良玉錯愕地發(fā)現(xiàn)厚重的青銅盔甲垮塌下來。他趕緊伸手去扶百草枯,可盔甲卻在他手中散成一堆廢銅片,淡淡灰塵從銅片中落下來——破損的青銅盔甲無法給予保護,迷津渡口的活死人就這樣在陽光中灰飛煙滅了。“最終只剩下我了么……”溫良玉低聲喃喃。變故來得太快卻又似乎在意料之中,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但很快的他站起來,撣了撣衣角繼續(xù)向前。他又推開一扇門,刺眼的光消逝,巍巍高山矗立眼前。“你終于到達這里,比我預期的稍微晚了一點點?!币粋€白袍者站在前方,手中輕輕拈著一片白色飛羽。他的腳下鮮花盛開,他的腰間佩著玉佩。那枚玉佩和左康交給溫良玉的佩玉形制一致,只是上面的羽紋是白色的。“白衣社白藕宗的宗主?!睖亓加癯⒁暳季茫@才苦笑著叫出他的另一個名字:“我怎么沒想到是你呢,世子?!?/br>楚桓。是楚桓站在七罪山的山口。他是東平郡王的世子,是朝廷布置在吳地的風行營首領,更是白衣社中與青葉宗相對立的白藕一宗的宗主??蛇@三重身份怎會在同一個人身上體現(xiàn)呢?溫良玉朝他走去,擁著他一并倒在花叢中。徐徐解開楚桓衣袍,溫良玉把隨身攜帶的百花殺涂抹在世子肩胛,漸漸的一枚白色羽紋浮現(xiàn)出來。“我明白了?!睖亓加襦驼Z:“原來我從前看到的,是你……”潮水般的記憶自腦海涌現(xiàn)。他想起自己在書中世界第一次見到楚桓,世子一副多金恩主的姿態(tài);他想起都城南莊中世子對自己的關切,想起左康喬裝著一路尾隨;他想起木樨鎮(zhèn)上遇紅鷲,滄浪江逢胡不歸;想起了白石堡中幻境,迷津渡口笛音;而這些最后都歸到一枚白羽紋上——原來玉公子記憶中那個很親近很重要的白衣社中人就是世子,他早該想到,除了楚桓,還有誰曾與玉公子有過肌膚之親,以至于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他肩頭的羽紋呢?溫良玉甚至看到自己反復撫弄親吻那枚白羽紋的樣子。他不知道那是玉公子的記憶還是自己想象,心中一陣痛楚,他只覺呼吸都變得沉重。輕輕托起楚桓面頰,溫良玉低聲問道:“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了什么?”“為了什么?”楚桓狹長的鳳目中流露出一絲苦澀:“良玉,本是你我更早相識;我愛你至深,我做的這些,都只為與你回到過去?!?/br>更早相識嗎?無數(shù)模糊的記憶終于清晰。他看到剛出師的自己打馬從世子的車駕邊大喇喇地跑過,少年貴公子掀起簾子瞬間又羨慕又驚訝的臉;他看到自己夜探王府,與楚桓開始一段斷袖之情——可他本是多情薄情又自由慣了的浪子呀,高傲任性的貴公子毒藥一般吸引著他,捆綁似的愛情卻也令他感到窒息。他很快就又結(jié)識了左康,在與楚桓、左康的三人行中漸漸把心移到左康身上。而他怎會與左康成為摯友呢?其中一個原因居然是楚桓也認識他,帶著溫良玉屢次和他相聚。白衣社被武皇帝掃滅后,親近文帝宗室的青葉一宗歸隱至青檻山,與朝廷為敵的白藕更深地隱瞞身份,甚至潛入風行營,以雙面間諜的身份謀求自?!鋵嵾@些年來風行營無法精準打擊白衣社,也是因其核心已被白藕宗滲透了。因此楚桓知道左康的真實身份,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