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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觸感籠在寂寥街頭。夜風(fēng)悠轉(zhuǎn)而過,撩起二人發(fā)梢,厲眸對上沉靜,就像往那幽靜深潭用力擲下一柄吹毛立斷的利刃,咚聲過來后,便沉入水底再無回音。 銀光驟起,只一個彈指的功夫就已赫然架在豐臣那玉質(zhì)冰晶般的秀頸上,一寸一寸逼近,隱隱劃出發(fā)絲般纖細的紅線。 站在他身后的椿旋即拔出袖間匕首沖著言澈刺去,卻被豐臣眼角遞來的一記寒光生生擋了回去??戳搜鬯i上寒光凜凜的利刃以及那抹越漸深重的殷紅,怒意熊熊燃在眼中,卻又不得不咬牙強壓下去,瞪圓了一雙眼退至一旁,依舊保持著握刀的姿勢,隨時可以給言澈迎頭痛擊。 “為什么?” 握在繡春刀上的手因用力過猛而不住發(fā)抖,千萬問題嗡嗡回蕩在言澈腦中,開口時又都盡數(shù)啞在了那沉重的呼吸聲里,厲眸如劍,直直扎進豐臣如春水般明凈的眼眸中。 朱砂痣微微搖晃,閃動出一抹絢爛無邪的淡笑,清泠聲音回蕩在空曠街道上,像是同時奏響了絲竹箜篌,卻可吐出的話語卻叫言澈怔愣直至憤怒。 “因為有趣?!?/br> ☆、地獄變 “有趣?”看著豐臣如沐春風(fēng)般的笑容,言澈怔在了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曾在心中默默設(shè)想過無數(shù)答案,大至家國鏖戰(zhàn),小若私人恩怨,卻唯獨沒想到竟會如此。 有趣?有趣?他說……有趣? 眉心朱砂痣被雪肌墨發(fā)襯得尤為出塵飄渺,只簡簡單單兩個字從他口中輕吐而出,看似云淡風(fēng)輕,卻已然斷送了數(shù)百條人命,以致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何為有趣?是將旁人戲耍在股掌間,好整以暇地看他們?nèi)绾位鸺被鹆谴顾罀暝詈筮€是栽在了自己設(shè)下的陷阱之中來的有趣?還是無需他費心巴力,只在一旁烹茶煮酒便能笑看旁人死于非命,兵不血刃來的有趣? 架在豐臣脖頸上的銀刃因他心緒波動而松懈了幾分,旋即又聚起更深的怒意抵在他喉間:“不知豐臣大人可愿見識一下更有趣的事?” 利刃貼近,絲絲腥紅自刀口滲出,順著那光潔無瑕的脖頸徐徐淌下,于月白衣襟上綻出妖嬈嫣色花盞,夜風(fēng)拂過,泅出慎人腥香。 豐臣卻并不在意,依舊保持著他那三月初春般的笑容,氣息心跳無絲毫紊亂,就好像那柄寒刀并非架在他身上似的。通透如他,聞弦音而知雅意,不假思索道:“言公子的美意,在下心領(lǐng)了。只是……可惜了。”清泠的聲音落進言澈耳中,不緊不緩,像是在同普通友人飲茶閑談一般自然。 “為了言公子自身,又或者說,是為了言公子最珍愛的人考慮,此間趣味,還望三思。” 言澈挑挑眉,微瞇雙眼自上方打量他,想尋出他舉止言談中的些微差池加以潤色,變作致命武器緊攥在自己手中。 沉默自厲眸與笑眼中化開,就好像一顆石子無意間墜落深淵古潭卻再也尋不出蹤跡。二人就這么對峙許久,久到言澈背上的冷汗悉數(shù)被秋風(fēng)卷走,徒留刺骨冰寒。多年養(yǎng)成的警覺性不斷敲打他的神經(jīng),不勝其煩地告誡著自己,眼前這人,很危險,越是笑得燦爛,就越是危險。銀光再次劃破墨色,卻是低沉入鞘聲。 “多謝言公子不殺之恩?!?/br> 豐臣淡笑著拱手作了個揖,揚起脖子,殷紅猶在他只渾做不知,還是那副和煦恬淡模樣,如霽月清風(fēng),但這笑意終歸不達眼底。 “黑火原料,可是你們提供給冥火教的?” 一陣風(fēng)無意經(jīng)過,豐臣從容整理起衣擺上的褶皺:“本來我們也挺犯難,不知這么大批量的原料該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得混入鐵桶般嚴密的京城里來?你說巧不巧,這東廠剛好有幾批私鹽也要進城,我們便借了一份力?!奔氶L雙眼忽然閃動,驚喜地轉(zhuǎn)向言澈:“對了!這還要感謝言公子幫忙,將我們的痕跡從私鹽案中抹去,倒省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煩?!?/br> 麥色手掌緊緊團簇成拳,指節(jié)隱隱泛白,憤怒與惡心感交疊在心口,絞得他面色鐵青,落到嘴角,卻只化作一聲冷笑,較之那數(shù)九寒天里的風(fēng)雪還要來的凜冽。沒想到,就連他自己也被利用了,當(dāng)真諷刺! 豐臣饒有興致地欣賞了會他生氣的模樣,似乎很是受用,嘴角上揚的弧度又深了幾許:“本來我也只是好奇,這賽姑娘究竟要如何將這么大批量的黑火挪進那宮墻之內(nèi),沒承想他們竟找到了一位火器高手幫他們改造黑火,只需燃上一點就能炸毀一座數(shù)丈高的閣樓?!?/br> “于是你便又幫了他們一幫,將這批改良后的黑火藏匿在東瀛進貢的香料里偷運進了宮墻?”秋風(fēng)凄凄,皓月斂去華色,整條街道只余幢幢屋樓黑影,襯得言澈雙眼尤為冰涼,“為以防萬一,你還命身后那位姑娘喬裝混入宮中,親手cao刀,點燃那至關(guān)重要的火信子。” 月白色寬袖于風(fēng)中獵獵作響,豐臣笑意晏晏地點了點頭以示肯定,繼續(xù)側(cè)耳恭聽自己的豐功偉績。 “東窗事發(fā)后為防事情敗露,你們又以雷霆手段迅速除去那位制火高手,也就是吉祥鋪的老板,我說的可對?” “分毫不差?!?/br> “那你為什么又要易容成說書先生的模樣,騙我們?nèi)ツ羌殇仯 痹掍h陡轉(zhuǎn)直下,帶著不容反駁的氣憤直逼向豐臣。 月白華袍之上,那副波瀾不驚的面容終有漾起了一絲微不可見的漣漪,轉(zhuǎn)瞬即逝:“竟被你猜到了。” “哼,而且還是兩次?!毖猿喊浩鹣掳?,雙眼微瞇不耐道,“將我們騙去后,又將邵銘也誆了去,只為叫我們親眼瞧見那人被殺。店鋪后頭明明就有小門卻故意留在里頭,待我們察覺異樣,然后又將我們引向那無歸道。這些事恐怕就連賽雪心也被你悶在鼓里。” 豐臣垂眸失笑:“她倒是個有趣的女子,明知是飛蛾撲火之事還硬是要做?!?/br> “可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幫她?!?/br> 夜涼如水,星辰黯淡,卻終抵不過人心冷漠。 “我為何要幫她?”豐臣挑起一邊眉毛,嘴角擒出一絲冷笑,不知是在嘲笑眼前這人的慍氣,還是在嘲笑別處某人的無知,“我與她,本就是一場交易,我給了她想要的東西,也從她那取來了我要的答案,如此而已。這場交易早在那批黑火進京后就已經(jīng)了結(jié),至于這接下來的事,全憑我意愿罷了?!?/br> 從容之風(fēng)流轉(zhuǎn)在豐臣垂手佇足之間,就好像這天地萬物于他而言皆無足輕重,那樣的淡然,只怕泰山崩于前也不會影響其分毫。悠悠性命前,也難怪他能輕易說出“有趣”二字。 “豐臣大人如此坦蕩,就不怕我也從了自己的意愿,將你結(jié)果在這?” 長街寂寂,利刃出鞘聲顯得更加刺耳慎人,點點寒光明滅在言澈右手間,但見他促狹著雙眼,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