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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話,夜長夢多,俯身回禮直截了當?shù)溃骸案盥吨?,恕在下失陪了?!?/br> 朝后頭使了個眼色便調(diào)轉(zhuǎn)步子繞開他們朝另一頭走去,林鸞會意,垂首跟在他身后匆忙離去。 “敢問言總旗,你身后那位姑娘是何許人?”阿澤也懶得繼續(xù)虛與委蛇,單刀直入問道。 “只是府上的一個婢女罷了,原是林總旗身邊的,今夜我?guī)齺磉@給林總旗送些衣物。”言澈聳聳肩,回答得干脆。 “哼,她已經(jīng)不是什么總旗了?!壁w乾彈了彈指甲縫里的灰嘲諷道。 “恕小的唐突,敢問姑娘芳名為何?”阿澤橫了他一眼,上前一步繼續(xù)發(fā)問,目光深邃,直直看向林鸞,同這靜謐的夜色一般叫人捉摸不透。 “小夕。”林鸞自知躲閃不過,對著他斂衽行禮,壓著嗓子細細吐出兩個字,故意透出幾分怯懦。 “既要行禮,為何還要披著兜帽,就不怕趙國公世子責備你無禮么?”阿澤的聲音漸漸冷下。 突如其來的尊重叫趙乾很是受用,叉著腰嚷道:“啊,對呀!你就不怕本世子治你的罪!” “哼,我們言府上的人何時輪得到你來治罪?”言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扭頭看向阿澤,“她受了點風寒,抵不住這寒夜冷風,我便準她在外頭多套件斗篷,還望公公見諒。” 趙乾吃癟,剛想還嘴卻又被阿澤搶了白:“言總旗憐香惜玉,果然名不虛傳,只是……小的斗膽過問一句,長公主府上的婢女,莫非都精通武藝不成?” 言澈眉心川字高高掛起,反復(fù)咀嚼其中意味。 “若是尋常婢女,粗使活計做多了,繭子大多覆在指尖指根處,為何姑娘的繭子卻長到了虎口那呢?” 言澈心頭登時咯噔了一下,想辯白幾句,阿澤卻并不給他機會。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拽住林鸞的手,眸色森冷直要從她身上剜下幾兩rou來:“小的說的可對?林姑娘。” 就好像有顆火星子無意吹落在原野之上,借由東風之力,頃刻間便熊熊了一片。 說時遲那時快,言澈想也沒想,直接飛起一腳踢來。阿澤雖長得瘦弱,可反應(yīng)卻異常靈敏,一個閃身就輕巧躲了過去。林鸞趁他分心,抬手劈向他手腕,一把將自己的左手抽了回來,倒退幾步,與言澈并肩而立。兜帽隨之落下,露出那張清麗的芙蓉面。 “什么???林鸞!”趙乾一下躥起老高,揮舞著手叫嚷道,“快來人?。∮腥颂营z啦!快來人啊!” 守門的幾個小吏一時反應(yīng)不及,聞言趕緊拔出刀來,卻不知該對準誰,茫然看了一圈,霎時脖上酸疼,周圍也跟著黑了下去。 溫紹銘撤回彎曲的手,一把搶過他們手中的繡春刀丟給言澈:“快走!” “嘿,姓溫的你到底幫誰啊!”趙乾擼起袖子吼道,卻被溫紹銘一記厲色眼刀生生嚇了回去,躲到門柱后頭怯怯嘟囔,“你你你別亂來啊,否則我娘一定不會放過你,還有你溫家。” 阿澤白了他一眼,自袖口掏出兩柄匕首握在手中,伏下身子沖他們擺開架勢:“我還是奉勸幾位莫要再做無畏掙扎,弄出什么傷亡來可不是玩的?!?/br> 言澈也不甘示弱,提刀正面迎了上去,墨色中只見三道寒光交錯更迭,速度之快,rou眼難辨,一時間竟難分伯仲。林鸞想上去幫忙,奈何無刀劍傍身,袖箭也在入獄前被收走,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鐘鼓驟響,原是那趙乾趁亂跑去搬救兵了,緋色煙火彈炸響天際,似地獄來的死亡判決,一下便揪緊了他們的心。紅煙信號一出,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北鎮(zhèn)撫司內(nèi)所有當值錦衣衛(wèi)就都會趕來,將他們團團包圍。 “走!”溫紹銘咬了咬下唇,提刀擋在言澈面前,將阿澤所有的招式截了過來。 言澈怔了半餉,對他鄭重點頭,拉起林鸞的手朝著大門方向飛奔而去。 月華傾瀉,將二人腳下的路映照得分外明亮,生怕他們一時著急跑錯方向一般。繞過九曲走廊,穿過道道拱門,鼓聲震天,聲聲催命。 林鸞能感覺到不遠處漸漸團聚過來的隊列,步調(diào)整齊,出手利落,那是她昔日精心栽培出來,曾并肩作戰(zhàn)的同伴,可眼下他們卻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重門就在眼前,只要大步跨過去,他們便可逃脫生天。殷紅紙燈籠灼灼懸在半空,上頭的“錦”字筆力遒勁,縱使在迷蒙夜色中,亦不改起赫然威嚴。 方正門框內(nèi),紅光忽明忽滅,勾勒出其中一岸然身影。肅蕭寒夜中,那人迎風而立,身形健朗如松柏,不怒自威。右下方銀光森然,映襯出他一雙凌厲眉眼。 夜風挑起他的衣擺,戲耍完后,又悠然繞到他們逐漸放緩最后終于停下的步子上,徘徊著久久不肯離去。 “父,父親……” 林鸞從不信命,可她不得不承認,老天爺很愛同她開玩笑,就像前些日子將哥哥送回又奪走,就像現(xiàn)在讓曾經(jīng)最疼她的言懷安提刀站在自己面前。 “住口!你這個逆子!”言懷安站在門后陰影中,讓人分辨不出他的神色,可語氣中的慍色已將他的立場選擇暴露無遺。 沉默如冷水浸月,徐徐泅滿三人周圍。鼓聲越加急促,聽得林鸞耳中嗡嗡作響,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此時的言懷安。 那是父親身前的至交好友,是林家落難后唯一一個肯出手幫她的人。五年光景,他將自己當做親女兒來疼惜關(guān)愛,她也曾視他如父,平日里對他的尊敬孝順也并不比言澈少。許是時間磨人,她似乎忘卻了一些事情,又或許只是她有意回避。這個人,也曾是將林家推入萬丈深淵的黑手之一。 五年了,她從未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他再次拿刀尖對準自己。 “你還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嗎?!” “我知道!”言澈抿緊下唇,不愿抬頭看他,“正因為孩兒知道自己該干什么,所以才更要如此?!?/br> 言懷安提步走出陰影范圍,月光剛好照清他陰沉的面容:“那你倒是說說,你該干什么?!?/br> 鼓聲間歇,想是里頭的人馬已召集完備,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言澈攥緊拳頭,撩開下擺對著他跪下叩首,再抬眼,已是滿目堅決:“孩兒自幼跟在父親身邊,對世間黑白是非耳濡目染,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孩兒相信,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即便當時被錯判,可終會有昭雪的一日,孩兒不愿因一時的怯懦而做出讓自己后悔終生的選擇,不求聞達于諸侯,但求無愧于初心!” 字字鏗鏘,擲地有聲,伴著清風朗月,撞進言懷安心底。 又是一陣沉默,只是這回,身后的腳步聲已越發(fā)靠近,密集低沉地敲擊著地面。言澈拿余光斜了眼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