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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毙∠膹逆九种薪舆^一盞新茶遞到嘴邊輕吹。嫩綠茶尖根根直立水中,隨著漣漪上下翻擺,“城里頭那些個輿論可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公公果然神目如電,一眼就識破了那是商公公的詭計,放出風(fēng)聲說皇上要將林氏斬首,故意挑撥言公子?!毙P見他心情稍有好轉(zhuǎn),胸口的大石漸漸卸下,趕忙開口邀功。 “老狐貍就是老狐貍,竟還真叫他猜中了?!毙∠倪攘丝诓杓?xì)細(xì)咂摸,“姓言那小子平時看著還挺機靈,這會子怎么就中招了呢,真會耽誤事兒!”托著茶盞的手微微顫動,指節(jié)隱隱發(fā)白。 小廝見他沉思,乖乖垂下頭,把嘴巴閉成河蚌。 尖臉上一雙細(xì)眼逐漸瞇起,看向著空中虛無一點,良久才擱下茶盞:“備車,準(zhǔn)備進宮?!?/br> 一日喧囂后京城里終歸靜謐,任憑多少流言蜚語此時也都悉數(shù)彌散在朦朧月色中。 城東某處宅院里,一老人獨坐在臨湖的四角亭中,就著淡淡月光垂釣。剛剛亮起的宮燈搖曳落在湖上,為湖面蒙上一層晶瑩鱗光,舉目遠(yuǎn)眺,好似覆了層薄雪一般,迷離空濛。 夜風(fēng)微涼,他卻只穿了件薄衫,外頭罩著條銀狐皮披風(fēng),同他斑白的鬢發(fā)混在一起,叫人一時難以分辨。魚竿靜靜垂在水中,老人也不去睬它,微闔雙眼,神色安詳,瞧著像是睡著了。 九曲木橋上響起穩(wěn)健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待行至亭下時又戛然而止,綠袖輕垂,那人恭敬行禮道:“阿澤拜見督公?!?/br> 惺忪眼皮顫動,用力緊了緊后又徐徐撐開:“是阿澤呀,我可有日子沒見著你了。” “承蒙督公掛念,小的惶恐?!?/br> 身子坐久了難為僵硬,商弋雙手撐在席上,想站起來卻又跌了回去,銀狐皮披風(fēng)也跟著松落下來。阿澤上前扶住他坐正身子,替他將披風(fēng)重新搭在肩頭。 “人老啦,不頂用了?!鄙踢χ鴵u頭自嘲。 “督公正當(dāng)壯年,意氣風(fēng)發(fā),何來‘老’這一說。”阿澤退回亭外垂首站著。 “你剛從邊塞回來,都沒能讓你好好歇上一會,就又有事非你去辦不可,我這心里頭啊,也是不落忍,你可別怨我?!?/br> “督公這話就是折煞小的了,能為督公鞍前馬后,是小的前世修來的福氣,哪敢還有什么怨言?” 商弋笑了笑,不置可否。抬眸看向水面,魚鉤尚未有動靜:“外頭的事,辦得如何了?” “督公高鑒,只隨意放出幾句閑言,言家那小子果然就中計了?!卑筛┥硇卸Y,嘴角抿出一抹極淡的陰戾弧度。 “這治人就好比治病,得對癥下藥,只要摸出癥結(jié)下狠力,就不會有治不好的病,你說是嗎?”商弋握拳輕錘發(fā)麻的膝蓋,目光一瞬不瞬盯著水面。 “是。” “言澈是個好孩子,聰明,做事果決,比他家老爺子厲害。只可惜呀,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鄙踢有删?,“姓夏的那呢?” “忙著進宮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商弋終于忍不住開懷笑出了聲,“這么點事就叫他難住了,還怎么成氣候?以為有皇上替他撐腰,他就能騎到我頭上去,呵,愚蠢?!?/br> 阿澤淡笑著遞上一杯茶,伺候他喝下。 商弋拍了拍他的手背,欣慰地點了點頭:“有你在,我就放心啦。就算有十個小夏,也抵不上你半分穩(wěn)重?!笔栈匾暰€落在水面上,繼續(xù)放空,“他以為從我身邊挖走一個姓夏的,就能斬斷我的臂膀,哼,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他竟越活越回去了?!?/br> 阿澤垂眸立在一旁,畢恭畢敬。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拱手行禮問道:“林氏二人尚藏匿在外,督公預(yù)備拿他們?nèi)绾??要不要小的親自帶人去搜尋?” “急什么,甕中之鱉,跑不了的?!鄙踢州p扣石案,“說不定還會自己送上門來。” 夜沉無風(fēng),飛檐上懸著的小金鈴莫名搖擺,發(fā)出清脆聲響。 “你瞧,說曹cao曹cao到?!鄙踢χ鴵P眉,沖身后擺擺手,“你下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等著迎客吧。”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最大的愿望是……能在十一點前睡覺。 ☆、鷓鴣天 暈乎乎的月亮?xí)灪鹾醯墓?,照得下頭一眾草木同它一樣無精打采。林鸞蹲在一叢山茶花中,借著花影的遮掩偷偷觀察院落里的情景。 耳邊傳來鷓鴣的叫聲,“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嘶啞尖銳,吵得人頭疼。林鸞的神情略有波動,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心中難免惴惴。壓低聲音側(cè)向身旁:“要不還是算了吧,這姓商的可沒那么容易糊弄?!?/br> “你不試試怎么知道?”言澈悠閑地拉過一只開得正盛的雪白花盞細(xì)細(xì)端詳,又湊近聞了聞,“你就放一百個心,我連跑路的車馬都準(zhǔn)備好了,倘若真成不了,咱也能全身而退不是?” “你……都準(zhǔn)備了什么?”明明身處險地,群狼環(huán)視,他竟還一點自覺性都沒有,林鸞的心中更加忐忑。 言澈只當(dāng)沒聽見,又?jǐn)[弄起另一朵花苞。 “都這時候了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真想急死我呀!”林鸞一把將花打落。 看著那無辜受難零落在地的小白花,言澈無奈地松松肩,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旁的事你無需掛心,還是好好想想一會該怎么從那老狐貍嘴里套詞吧。”見她眉頭鎖成川字,瘦削的小臉鼓滿氣,他又忍不住抬手戳了戳。 “你!” “噓,來了?!?/br> 說話間皓月已轉(zhuǎn)至正中,長廊盡頭盞盞宮燈搖曳亮起,朦朧勾勒出一年老身影。林鸞一下跳了起來,然而言澈比她還快,拉起她的手飛跨過茶花叢,風(fēng)聲驟亂驚擾花枝,倏爾又平靜如初,除了幾瓣翩然落地的白色花瓣便再無其他。 玉闌朱楯,亭臺樓榭相互連屬,月色朦朧中隱約可聞那淙淙水流,此等良宵美景,換做旁人或許還會詩興大發(fā)吟上幾句??缮踢畢s是見慣了的,除了乏味再也品不出其他,自這處行過連眼睛都不帶偏。 步子在軒門口頓了頓,抬手摩挲著門扉上的栓子,嘴角逐漸揚起一絲弧度,偏頭對身后跟著的小廝吩咐道:“你先下去吧。”說著便推門而入,掃了眼屋內(nèi)情形淡淡開口:“這屋子朝向不好,如此昏暗,為何不點燈?” 門口的小廝才走開沒幾步,聽見這話趕忙小跑著過來,剛要進門點燭火,那扇雕花木門卻突然合上,豆大的火光隨之亮起,一室明亮。 怪事?公公剛才不是在跟他說話?小廝遲疑了片刻,終還是三步一回頭地離了去。 “二位好大的膽子,竟敢深夜闖我府邸,就不怕我現(xiàn)在就喚人過來將你們一道送回詔獄里頭去?”商弋背手站在大堂正中,淡笑著